浑浊一如既往,不同的是被一层薄纱遮住,这让混乱不再清晰可见,制造的破坏力极其有限,这是我的梦境,醒来时会被遗忘。
从松软的大枕头里翻身,我看到天花板木质纹理笔直向两侧延伸,风吹动树枝击打在窗户上,没有节奏的撞击声让狂跳的心慢慢平静。
听觉,视觉的恢复并没有让我成功地想起那个梦,噩梦?或者是美梦?我无法做出判断,无论是恐怖还是美好的场景都不重要,我的心跳平缓,记忆自动抹去了未知,我不会继续刨根究底,说到底,我相当的懒惰。
这同样体现在赖床上,我几乎是托着巨大的石块一样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翻下来,接着脚一软,软绵绵地瘫倒在床前的地毯上。
是的,如果是在卢布廖夫我不会有将自己的惰性放任到这种程度的机会,安德烈老管家和安德廖沙不会容许我这样做,因为离开巴甫契特的那天,车子没有沿大环公路行驶向莫斯科郊外的卢布廖夫区,而是进入了私人的坦沃斯科的小型机场,没有任何停留似乎身后有人追赶,急迫感没有对安德廖沙的心情有什么影响,两个小时的飞机降落后,我们坐进了等候的车辆中。
罗曼诺夫不会让我回到卢布廖夫,我名义上仍然是弗拉基米尔的未婚妻,所以我的一切行为都要在明面上说得过去,送回卢布廖夫自然不是一个安全的选择。
刚离开机舱内部恒定不变的温暖,就遇上了迎面袭来的风刺骨,刮在脸颊上好像刀片划过,恍惚中有种处于寒冬的错觉。车辆驶向东西伯利亚的南部,进入伊尔库茨克州,东南70公里处,约2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维尔利斯特。
不到六点深青色的天空将黑夜压了下来,那天我被送到了罗曼诺夫几个世纪前的私人领土,贝加尔湖畔的小镇上。
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将会收到:马尔金家的小女儿,罗曼诺夫的下一任王妃因为春狩中发生的意外暂时离开巴甫契特前往维尔利斯特修养。
这是马尔金家与罗曼诺夫协商后的结果,维尔利斯特镇上有瓦斯列耶夫家族的房产,这代表着这里是两者同时共有的势力分布区域,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反对。
我套上羊绒外套走到窗边,双手轻轻用力推开了玻璃窗。西伯利亚的风不懂什么是温柔,横冲直撞的大声呼啸,没有雪花就将冰渣卷进去吹向四面八方,从脚底板飘上来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冷颤,一个激灵把懒散的气息冻结带走了。
打开地图,贝加尔湖和安加拉河的交汇处就是维尔利斯特。
沿贝加尔湖的环线公路大部分时间被积雪覆盖,几乎没有任何缓冲,森林覆盖在陡峭的山坡上,房屋零零散散的依山而建造,茂盛的山林中像是撒了一把彩色的星星糖,因为木屋的主人是生活在贝加尔湖旁的渔民,鲜艳的颜色是这个童话般的小镇里人们的偏好。
茂盛的树林种薄荷色的屋顶,小巧精致的房屋,粉红色橙黄色,如同蓝宝石镜面的湖泊,不会被风吹皱,凝固住了的不只有还未融化的浮冰和积雪,还有时间,一切都在匀速变慢,阵线拉长了,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却浑然不觉。如果有童话故事中精灵存在的地方,那么说不定就是维尔利斯特了。
与宁静而有些梦幻的气氛不符,维尔利斯特是一个有名的旅游胜地,狗拉雪橇,垂钓,数不清的原始小木屋是最能感受小镇氛围的旅店,小镇上有许多原始的小木屋,每个山谷就是小镇的一条街,每个木屋也都有自己的门牌号,观光的游客从不掩饰对这里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