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挤压疼得厉害,幸好我的咳嗽终于平息了些,安静划分了界限,我们处于对峙的两方,无声的较量中没人能赢。
我抹了把眼角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我先走了,阿纳斯塔西娅还在等我。”说完,我不看弗拉基米尔,弯腰捡起落在地毯上的帆布袋转身跑走。跑下楼梯,我差点撞到了从另一边走廊里步履匆匆的阿纳斯塔西娅。
“弗洛夏!”阿纳斯塔西娅惊讶地扶住我,她望了眼盘旋而上的楼梯,疑惑地问:“你怎么从那里下来?”
我捂住失速的心脏,胸口还闷闷地疼,我呼吸急促,也来不及解释:“先走吧。”我拉过阿纳斯塔西娅的胳膊,朝黑斯廷的出口走去。
走过黑斯廷光亮照人的瓷砖,走过哥特的尖拱,玻璃镶嵌画投下了光怪陆离的阴影,我几乎能感到身上黏着弗拉基米尔的味道,缠绕在我的颈部,我的手腕,腰间,全身打上了他的标记,无法挣脱。
我感到战栗,不只是惧怕,还有更让我恐慌的东西。
阿纳斯塔西娅开来了车,她递给我一块毛巾:“擦擦脸。”我愣愣地接过,才发现找伞的时候淋湿了肩膀。
“谢谢。”我看着阿纳斯塔西娅发动车子,驶离了黑斯廷,经过初级部大楼,最终离开了圣尼亚学院,我攥紧了毛巾,及其缓慢地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
车速不快,水飘到车窗上,冷空气与暖风隔着玻璃碰撞,蒸汽融化边界线,森林轮廓朦胧而错乱不堪,指尖划过,水滴晶莹透亮。
——我看清了爱情真正的样子,并不完全美好,怪异丑陋也能形容它,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能拒绝,我已经丧失了说不权利。
“弗洛夏,你的嘴唇···看上去不太好。”阿纳斯塔西娅一定是一肚子疑问,她犹豫了很久,良好的教养使她无法直截了当地问我,她尽可能地婉转迂回。
她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我为什么会拉着她,逃命一样地离开校园,我感激地笑笑,不过,我按上嘴角,立刻感到一阵刺痛,我昂起头,对着后视镜检查——糟糕!嘴角破了皮,有些泛红,都怪弗拉基米尔。
我没打算瞒着任何人,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希望把这场爱情变成另一个秘密,秘密太多了,会把人拖累变得辛苦,我坦率地说:“阿纳斯塔西娅,我刚遇见了弗拉基米尔,我们,咳咳,我们吵架了。”我闷声闷气地,刚才争执耗费大量精力,我有些疲惫。
“你们···或许正在恋爱中?”阿纳斯塔西娅不愧是将要跳级的好好学生,她极快地抓住重点。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是啊。”谈一场要命的爱情,谁家小情侣的爱情动不动和生与死挂钩,一次就拿一辈子做赌注,怎么都不能说是正常。
“果然···”阿纳斯塔西娅似是而非地发出一声感叹,她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所以,你和殿下吵架了?”她不能相信,因为那个人可是罗曼诺夫,她的眼神透露出难以理解的困惑。
在“他们”这群人看来,弗拉基米尔是高贵不容触碰的王子殿下,任何挑战罗曼诺夫权威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他们”的宣战,为了“他们”的利益与荣耀,他们不会做出扰乱秩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