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着陆,我默默计数——我似乎在坠落中迷航,没有尽头,没有归处。
什么也没有。
我无力地奔跑,尽管这看上去只是滑稽的挣扎,我被虚无困住了,痛苦也不会留下,时间无意义地流逝,我按在胸口,除了我一下下的心跳,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听不见了。
慢慢地,心跳也变得迟缓,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不会停息的坠落和静默,我张张嘴巴,长久的死寂后,我忘了如何开口说话,我死死盯着虚空的某一处,开始无力地祈祷。
也许神懒得搭理我这种一点也不虔诚的信徒,我的祷告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像是一天,又像是一个星期,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还不如死掉。
迸发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我就立刻捂住嘴巴。
即使是地狱,即使每分每秒都受烈焰焚烧,钻心刺骨地疼,我也不能放弃,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哪怕还有一点希望,那么就依靠着这丁点的希望度过下一秒,然后再一秒,就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绝望的任由泪水糊满整张脸,也不能轻易死掉。
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闭上眼睛,似乎可以感受贝加尔湖畔清爽的风拂面而来,薄雾攀附栈道,湿润的木头和湖水的气味,我听见雨水蒸发,混入午后的暖阳里,缓缓降落在库夫怀尔德喧嚣沸腾的人声里,牵手并行在苍老的青石板路上,我动动手指,用力握紧了那只手,我看见弗拉基米尔回过头,轻轻笑了。
自此,世界崩塌,浓郁的绿色和昏黄剥落地锈迹斑斑,化作随风而逝的残片,我停止坠落,撞进一句躯体,然后在万籁俱寂中慢慢睁开眼睛。
暗金色的内饰,金属烛台镶嵌在银质吊灯的一左一右,顶部是一个卡斯托为亚的芙蓉花,赭红色勾勒金线的浮雕蜿蜒曲折蔓延到壁灯的各个角落。
我转头看到数不胜数的油画,雕刻,随处可见的镀金珐琅彩骨瓷盘,堆在水滴状的透明琉璃瓶旁,瓶中没有花,我收回目光,顺着雕花的床柱,在对角线处停下,铺天盖地的绸缎堆叠,凝成一颗颗饱满的珍珠······
——巴甫契特。
这是我在巴甫契特的卧室。
我翻身坐起,手下意识撑在枕头上,一股剧烈的痛感仿若凌迟,钝钝的疼,我呲牙咧嘴地捧住包成恰巴塔大面包的手,看上去就像一块饱满的蹄髈。
等到终于不再痛得两眼发黑,我才哆哆嗦嗦地爬下床,这下我长记性了,没有忘记受伤的脚踝。
如果这是我的卧室,那么,我看向被巨大挂画隐藏的门,我要去那里。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紧紧盯着那扇隐蔽的木门,拖鞋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我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按在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