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说话。
易晗峥猛的低了头去:“大人不愿接受我便算了,总得……总得给我留些念想吧?”话到此处,他惊觉这个理由定然得不到季鸣霄认可,补充着闷声道,“而且流霜我用着顺手,再换别的,我就用不好了……”
他说着说着,话声越来越小。
“……”
季鸣霄一时没答话。他想,易晗峥平日里看着理智又聪明,现下竟因这点小事,与他扯这种明显会被戳破的谎话。
他一言不发,看着面前低了头不看他的易晗峥,出奇觉得易晗峥可怜巴巴的。
他纠结良久,终是妥协道:“与接不接受无关。你要留着也可,只是切记,刀剑本该护主。”
“啊?”易晗峥一愣,抬了头来,“大人知道我……”
季鸣霄默了默:“猜得到。”
可不就是猜得到。
他去寻易晗峥的时候,正正看见易晗峥反手将流霜丢入水中。那时,他心里虽是奇怪,却不敢耽搁一分一秒,当即催了术法攻向乌罪。
乌罪不敢与他一战,赖着他探寻不到自己踪迹,飞也一般,遁在黑暗里逃逸。
季鸣霄自然无暇去追,甫一落地,惊魂未定着要去将易晗峥托起,路途中,好巧不巧踩上什么东西。
他错开脚步,看清那东西——是一把断刃。
当时他未来得及多想,只顾将一身血迹的易晗峥带回浔渊宫接受治疗,而他自己也是重伤,一回去没多久,就昏了个彻底。
可后来,他从昏睡中醒来,脑海里先前未想通透的一茬莫名其妙就想明白了。联想早先关于乌罪能力的许多叙述,以及那把断刃……易晗峥为什么要抛开流霜,答案昭然若揭。
这人竟是爱屋及乌,连把剑都要护得严严实实。
可真是本末倒置……如此下去,可还得了?
念及此,季鸣霄又看了眼易晗峥,见他面上似是怔愣。
其实他打心底觉得,易晗峥很好懂——可能是因为易晗峥曾经把握在手的东西太少,就导致他现今越是稀罕什么,越会护得严严实实,容不得伤,也容不得失。换句话说,他真正稀罕的东西,从来都不愿意轻易放手。
……
反观易晗峥,他还当真是在怔愣。
黯淡的心房一点点亮起明光,叫他沉沦于奇异的感受——他不由而然起了些欣喜,愣是痴坐半天才回过意思。
刀剑本该护主,所以季鸣霄要收回流霜是因为……
他猛的抬手,抹了把眼角,随即将脸埋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