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晚上要做什么,兴奋的睡不着呢,还卧在床上吃小馄饨。”
陈筱艾闻言流口水:“.......有我的份吗?”
杨妈妈拍她一掌:“只要将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抓出来,妈妈管你一辈子小馄饨。”
“那您得跟晨妃娘娘抢我,哎哟受欢迎的人就是麻烦多。”
荷香也过来拍她一掌:“别傻笑了,已经丑时一刻,兰姨娘说的时间差不多了。”
三人只有一个小烛台,紧赶慢赶的往王妃寝室里赶,门外留着六个府兵隐藏在暗处,以防万一。屋内多了几个丫头和婆子候着,都是陆碧芯的陪房,全部守在陆碧芯床前严正以待。
陆碧芯刚吃完小馄饨,看陈筱艾赶来,眼神亮晶晶的,露出期待的神色。陈筱艾忍不住在心里想,虽性子与晨妃不同,但两人似乎本质相同,都是心很大......
陈筱艾踩在凳子上,将一个香囊挂在檐上,另一个直接碾碎撒在屋顶瓦片上,闻着淡淡香味散出,陈筱艾手脚并用的爬到窗户上方,双脚踩着窗上沿,双手拉着屋顶木条,她身形娇小玲珑,双手双脚借着力也不算难过,还有空朝荷香挥挥手,示意她们按计划做事。
荷香等人拿帕子捂着口鼻,看着陈筱艾吊着腿有些担心:“她这样也不怕摔下来.......”
“你瞧她身手,定是有底子的,咱们护好王妃就是。”
除了耳房里留下的点点灯火,东苑正屋内陷入一片安静的昏暗。丫头们有些紧张,呼吸声不免大了些,彼此互相提醒,同一个目的就是护好王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筱艾撑着墙面,手臂有些发酸,她其实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了,但随着第一声瓦片碎裂轻响,她顿时绷紧全身肌肉,垂下左脚在窗户边轻晃以示警戒,又从袖中摸出匕首,紧握手中。
瓦片碎裂的声响十分轻微,而且是两声一同响起,这让陈筱艾不由得想起卧在屋檐上晒太阳的肥猫,好像这个人就是四肢并用爬过来似的。
这个想法让她汗毛倒竖,精神更加警惕,听见声响已经到了屋檐边,用刀尖将香囊划破,淡淡的异香顿时漫开来,陈筱艾轻轻屏住呼吸。
脚步声变得没有规律起来,在头顶上跺来跺去,甚至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陈筱艾闭着眼睛,一边在心里数着数字,数到第十时,屋顶的人终于脚下踩滑,瓦片哇啦啦齐碎,从屋檐上方突然掉下来一个瘦长的身影!
陈筱艾抓紧时机,一把跃过去抓住那人一起摔到草地上,那人中了晕药竟还有力气挣扎,陈筱就预备着这点,将手里一直捏着的药包塞进那人的嘴里,死死掐住两颊硬逼他吞下,中途差点被直接甩飞出去!
只这两下陈筱艾也看清楚了,这人......竟然是个小男孩!瞳孔居然是红色的!在月光下跟一只饿极的小狼崽似的。他甩着比常人要瘦长的手臂挣扎两下,最终还是晕过去。
坐在他身上的陈筱艾终于卸了力道,她刚刚两次差点被甩出去,这男孩如此瘦弱,力道却奇大,也不知道是哪里藏着这样的力量。
杨妈妈和荷香带着灯火冲出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杨妈妈一看躺着的人是个男的,连忙让荷香灭掉灯火,让婆子拿着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捆起来,又拿粗布堵住他的嘴。
“啊,筱艾你的脸!”荷香一声小小的惊叫,掏出手帕捂住陈筱艾的右脸,“你的脸流血了!好大一条印子,这人是怎么回事,手指甲那么长!”
几人一看,见男孩不仅手臂细长,连手指也是不符合常规的长,手指甲更是留得十分尖利,指甲里全是泥土的污垢。
等等,陈筱艾抓起他的手指仔细一看,指甲上还沾了油亮的东西,闻起来居然是肉味.......因刚刚t抓着他的嘴巴,陈筱艾的手也沾上了。
陈筱艾抬头看着高高的屋檐皱眉,对杨妈妈说:“这人奇怪,不知道药效能有多久,多拿绳子捆住,嘴巴塞紧了。妈妈,先把人藏好,再叫人上去屋顶看看,上面应该放了食物,用来吸引这个人过来。”
杨妈妈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按陈筱艾的吩咐去做了。
陆碧芯见陈筱艾一脸血的进来,吓得不轻。
陈筱艾从自己带来的药箱找出伤药,一边安慰她:“没事的王妃,伤口很浅,过两天就好了。那人先藏好关着,不要打草惊蛇,我怀疑有人要暗害你,按兰姨娘第一次发现的时间来看,绝对谋划已久,而且还没有放弃。”
陆碧芯彻底明白晨妃将陈筱艾送过来帮自己的用意了。晨妃在信中只叫她信任这个少女,她还有所迷惑,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儿能做什么......现在见她神情平淡的给自己脸上上药,那条血印很长,若是在深一些,少女的右脸怕是要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若那人伤到自己与腹中孩儿......陆碧芯抱着肚子,冷汗连连,眼角立马沁出眼泪。
“王妃现在哭还早呢。”陈筱艾将纱布给荷香让她帮自己包扎,对陆碧芯说,“等找到幕后黑手,您就会知道还有更多阴暗残忍的手段不过是没使出来罢了,这还不算什么。”
荷香闻言连忙问:“什么幕后黑手?刚刚那人......”
“身形有异,瞳孔异色,年纪又小......刚刚那番动静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若真的是用食物引来的,怕是个痴子。”陈筱艾见过这样的人,生来脑子愚钝疯癫,但老天像是觉得好玩一样,同时也赋予了他们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要不是有晕药,把那几个府兵叫来也不一定有用。
“痴子.....”陆碧芯默念几句,突然想起来什么,她问荷香,“我记得,曹姥姥有个儿子还是孙子,就是一个痴子?”
荷香却没反应过来指的是哪个,一旁一个婆子却有印象,她问道:“王妃,您说的是帮梅夫人接生的那个曹姥姥吗?您知道她?”
“对,就是她......我刚到王府时曾听下人们讨论过。”陆碧芯嫁进王府时,梅氏所生的二少爷已经三岁,她却从下人们的一次嚼舌根中记住了这么一个人。
“小的与梅夫人房里的几个婆子喝过酒,待明天小的去问上一问。”
陈筱艾点点头:“天色已晚,要调查也得等明天了。你们都退下吧,今晚之事必得守口如瓶。”
丫头和婆子们都退下,杨妈妈回来了,她将那人锁在东苑的小柴房里,让两个粗使婆子和府兵看守着。东苑是属于王爷王妃的居所,如今平王不在,自然是王妃说了算,也不怕别人发现。
陈筱艾给陆碧芯把了脉,见无恙后伺候她躺下,陆碧芯伸手摸了摸她脸上布条,轻声问道:“疼吗?”
“自然是疼的,不过能忍。”陈筱艾实话实说,“您快些睡吧,熬着夜对孩子不好。”
“我心里不安......睡不着。”
“我还以为您自嫁进王府就睡不好了呢。”陈筱艾玩笑道,在床脚下坐下,荷香见状取来守夜的被褥。
陆碧芯有些不好意思:“那倒没有......我睡得挺好,虽然王府女人众多,但王爷.......是真心待我好的。”
“不然也不能让您当王妃呀。”陈筱艾踢开被子,示意荷香放心睡觉,她守着呢,“平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兄弟,朝堂位置又重。您虽是太后指婚,但平王殿下若是不喜欢您,也不能让您当了这位置。”
陆碧芯侧身躺着,看着陈筱艾解开辫子,一头乌亮的黑发披散下来,这让她想起还是闺阁少女时,晨妃经常留宿她的房间,两人就是这么躺在一张床上说心里话。
她轻声道:“我知道我其实并不够格......论出身,不如梅氏有那般可以帮到王爷的娘家,而高氏伺候王爷多年,情份本就不一般。王爷真心待我好,我却对不起这番情谊,什么忙都帮不上。”
“您问过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您吗?”陈筱艾冷不丁问,“严厉的?柔善的?”
“这......倒没有。”
“您看您,问都没问过,怎么就知道您不够格了呢?说不定在王爷心里,您其实是做得极好的。”陈筱艾说着伸了懒腰,不小心踹了一旁的荷香一脚,她连忙安抚几句,回头就见陆碧芯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叹道,“孕期最忌胡思乱想,没病都生出病来了。您闭眼想想王爷对您的好,就该知道现下最重要的是什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