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下局面后,多尔衮利用何洛会的投效发难,借机将豪格“废为庶人”,杀其心腹铁杆杨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等人,并“以谭泰、图赖,索尼为国尽忠,致为恶党所仇怨”,予以表彰和赏赐。
这般一来,豪格在两黄旗内的助臂近乎被斩尽杀绝。虽然图尔格、伊尔登兄弟对他还是很友好的。
试问这般事情过后,豪格又怎么不把何洛会恨得咬牙切齿呢?就是两黄旗的其他人,对何洛会也破口大骂。前面提及的大学士希福,就称大骂何洛会‘背主’!
“背主的奴才,死了才好!”
大队的清军步骑迅速后撤,而没等豪格走到香河,何洛会引着败兵便从后面追了来。
他手中有小三千的马军,可里头没几个是八旗兵,大多是张家口引来的蒙古人,还有就是汉兵。骑的马也是寻常劣马,这样的马匹在八旗那里,都不够资格成为战马的。
小三千人的马军直接缩水了一半,何洛会本人倒是毫发无伤,叫豪格心中暗叫可惜。
郑芝龙带人赶到战场的时候,就看到挺身队已经将阵亡士兵遗体(还能大体拼凑完整的)一一排好,不远处还有一堆面目全非的脑袋,乃至旁边一大堆胳膊腿儿的堆砌在一块。
他们连死带伤,足足丢了三百条人命。
可是你从他们的脸上楞就是看不到太大的悲伤。
郑芝龙目光从那群遗体上掠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神出了问题,他愣是在一些遗体的面容上看到了扭曲的笑意,虽然那些人面容都是那么的狰狞,五官已经变形,可也正是如此,那抹笑意才更加渗人。
而他们的战果,被炸死的鞑子,当然还有没被当场炸死却在事后被砍掉脑袋的,此刻一大堆秃头堆的跟小山一样,旁边的战场上则全是没头的尸体,而且是浑身上下被扒的赤条条的身体。
乍然看到这一幕,郑芝龙、郑森、洪旭、甘辉、江哲等有一个算一个,全呲牙咧嘴起来。
这真的很叫人震惊的啊。
不多时,郑芝龙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一群人面面相觑。既为挺身队的贪财而吃惊,更为挺身队的悍勇而震撼。
或许这都不能说是悍勇了,而是敢死!
“不意日本这撮尔小国竟能出这等悍勇之人,实乃强兵种子。大兄何不去信于那德川家光,叫其放开限制,好再招揽三五千人?”郑芝鹏回过神来就忙进言道。这样敢死的人,在哪儿都是宝贝啊。
“父亲,六叔所言甚是(郑芝鹏)。那日本国内武士有数十万之多,贫贱之辈多如牛毛,白白空置,着实可惜了。”郑森也附和着说。
虽然他对日本的印象并非很好,更知道郑芝龙对郑平的安排。
郑芝龙从日本国内招揽穷鬼们来卖命,那就是要用后者被改变的命运,来挑动日本穷鬼们的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有了对比,心中的不忿和愤怒是神仙下凡都压制不住的。
可就算如此,郑芝龙这一年几百人千把人的引入,那也太少了啊。
“这些人一个个视死如归,都是做人肉炸弹的极上等材料。只要许以重利,便可叫其唯命是从。若我大军中有那千百个这般样之人,战阵厮杀,必无往而不利!”
郑森只要想想数百人冲入敌群中引爆药粉包的一幕就满心止不住的兴奋。那样的话,胜利就会来的太轻而易举了。
当年在松山,绝境中的明军就使出了这样的一招。清军那么多人围着松山城,不就两面都被明军给生生打穿了吗?
往海边去的那一路就不说了,可朝南去的那一路呢?
人肉炸弹的威力显而易见。
只不过当年的明军将士,当年的朱文德,在郑森看来,那是忠肝义胆,那是一腔赤血,是叫人看了浑身热血沸腾的。而眼下这些个小矮子,则纯粹就是一种工具,一种让主人看起来都有些胆寒的工具。
那看似壮烈的一幕,完全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看!
虽然这内中有很多的原因,郑森就曾听那挺身队的教习说过,这些个小矮子刚进训练营时,吃饭时候都爱泪流满面。一日三餐,哪个人要是不哭上一次,那就不是人,不把老家受苦受难的家人放在心上的畜生了。
这么看这些个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小矮子,还是很苦逼的。
然而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打消掉他们的锋锐和极端!
“这些日本武士着实厉害,如能选拔出一些配以药粉包,那必是我军一杀手锏。只是,这人肉炸弹也好,日本武士也好,都是双刃剑。双刃剑固能杀敌,稍微不留神,也能割伤自己啊。”
江哲小声的提醒着。目光看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砍伐树木准备将尸体焚烧的日本武士,表情挺凝重的。
他从来没有把一水之隔的日本看做是(中原)一威胁。弹丸小国,不足挂齿。
哪怕当年发生了朝鲜之役,但纵览整个战争过程,明军战力上的优势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现在他却对日本武士生出了一种惊悸感,继而对日本这个能养出这群武士的国度也生出了惊悸来。
这些个穷的叮当响的日本武士,一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人,这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