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爸,孩子不想去京师就不去吧。”见着儿子一溜烟的跑的没人影了,沐夫人这才松开拽着自己丈夫的手,瞧着沐山一副喘着粗气,神色恼怒的样子,她忍不住在一旁劝道。
“你懂什么!”沐山瞪了自己老妻一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是是是,我是妇道人家,又是寨子里出来的,自然是不懂什么,可你想想,儿子一直在寨子里长大,以前最远也就去过附近的县城,就连云南都没出去过,你这一下子让他去京师,换了谁都不乐意嘛。”沐夫人人提起茶壶给沐山重倒了杯茶,继续劝自己的男人。
“他在山里野惯了,就连着汉家的衣服都穿不习惯,眼下要千里迢迢去京师那种地方自然是不想的。再说了,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该和儿子好好说,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和你一样属驴的,是不是这样?”
沐夫人虽是一个普通的山民妇女,但她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而且对于自己的丈夫知之甚深,好言相劝之下,沐山的火气倒也是小了不少。
“我让他去京师是为了他好,为了我们沐家好,可他倒好,非但不愿意去,反而还……。”沐山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捶了下自己大腿,摇了摇头。
“他阿爸,这京师……?”沐夫人试探地问。
“我们沐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沐家了,虽说今上皇恩浩荡,看在先祖的面子上赐还爵位,这已是感恩不尽了。”沐山先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可我沐山不是先祖天波公,当今圣上也不是当年的永历皇爷,而如今天下也并非当年的大明了。眼下朝廷虽看在沐家先祖份上还了爵位,但朝廷的旨意里却丝毫未提沐家在云南之事,反而提到了圣上在京师赐了沐家黔国公府邸一事,这其中的玄机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沐夫人先是一愣,接着就疑惑道:“他阿爸,我们沐家当年太祖爷和成祖爷不是让永镇云南的吗?”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沐山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
有些话他实在不想和自己老妻说,可现在不说又不行,毕竟是一家人,有些事还是得提前交代,免得山里人到时候说错了话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压低着声音,沐山说道:“当今圣上可不是普通人,那是和太祖一般的英雄人物。这天下是皇爷亲手打下来的,我们沐家虽于国有功,那也是前朝的时候了。眼下皇爷看在祖宗份上还了爵位,对于我沐家来讲已是感恩不尽,至于其他还哪里能提?”
“再者,如今和不比前明,现在的大明国力之强盛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到的。这种情况下,沐家镇不镇云南根本就不用考虑,皇爷的想法才最重要,眼下皇爷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我们沐家去京师居住,不要继续留在云南。”
“可是他阿爸,这京师人生地不熟的,再说这么远……。”
“再远也得去!这没什么讨价还价,如果不去,万一皇爷以为我沐家有什么想法可就坏了事了!老婆子,这可是大事,如果做的不好别说其他了,眼前的荣华富贵说不定就没了,至于别的我也不多说,你心里也清楚。”
听到这话,沐夫人顿时一惊,神色中流露出坚毅之色。虽然她只是山民出身,可毕竟作为头人的旁系子女也是有点见识的,再说眼下自己成了黔国公的夫人,还受封一品夫人之位,这是她以前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其他不讲,仅是现在住的大宅子,就远比在山寨里宽敞舒适,还有身上的绫罗绸缎,所戴的金银珠宝,此外平日里还有下人、仆女伺候,这些都仿如梦中一般。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她的身份转变只是短短一两个月而已,可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让她再回到往日的生活中,过着那种清苦的日子,沐夫人是肯定不肯的。
想到这,沐夫人用力点了点头:“他阿爸,你说的对,这京师必定要去,这到手的富贵可万万不能丢了。”
听到老妻这么说,沐山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说道:“所以说,这些日子我是思来想去,这才琢磨出这个安排来。眼下朝廷在云南还有战事,我沐家在其中需出力,以帮着朝廷彻底平定云南,这是我沐家回报朝廷的恩德,同样也是以此向皇爷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