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叔根据小姐的嘱咐,把何家晚宴的请帖从日益堆积的信封里挖出来的时候,付莳宁正坐在大帅的腿上,在后厅二楼的起居室里,用玳瑁小银叉给哥哥喂静冈蜜瓜。
此时是周叁下午,大帅难得当回甩手掌柜,午时铃一打就放下政务。去接付莳宁下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笑的像朵璀璨的太阳花。回到家迫不及待,拉住付长宁窝在起居室里的红木草叶纹软沙发里。她横着坐在哥哥腿上,小腿翘在棕色面包垫的扶手外面,黑色的小羊皮鞋一动一动。
用叉子从高脚小银碟上叉了翠绿的蜜瓜。喂到付长宁的嘴边:“哥哥张嘴,啊——”
自从上周在军部喂了付大帅蛋糕之后,付莳宁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她突然开始沉迷于投喂付大帅各种好吃的东西,眼下她看见他好看的薄唇张开,微微咬住脆嫩的瓜瓤——付莳宁仔细嘱咐了用人让他们切成一口大小——然后拿白森森的牙咬下去,喉结一动,蜜瓜就消失在他殷红的唇舌之间。
蜜瓜上粘的糖渍,给付长宁的嘴唇涂上了一层水润的唇彩。她拿了条雪青洋绉手帕细细地给哥哥擦嘴。“好吃吗?哥哥。”
付长宁一手搂住妹妹的腰,揉捏她腰侧软肉,另一手横过她的小腹,拿了最新的德国新制军炮的资料在看,心不在焉的回答:“还成。”
“嗯?我觉得很好吃啊?”付莳宁偏下头,自己尝了一小块。又甜又脆,还带有瓜果的芬芳,是她喜欢的味道。“《平湖县志》里都说,瓜有红、黄、白叁色。白有叁白瓜极佳,但是皮薄易碎不耐储存。光绪时期都说这种瓜好,而且可是从东洋千里迢迢漂来,哥哥真是个不识货的呢。
算了,哥哥不喜欢吃的东西,再贵它也是配不上。“
她颇为惆怅的叹了口气,把碟子嫌弃地扔回沙发前的矮脚红木几上,盘子发出”当啷“一声,银碟子差点磕破一个角。
“毛手毛脚。”
付大帅把眼睛从资料上不情不愿地移开,不客气的点评道。“你把佣人都从起居室轰走,非要自己眼巴巴亲手端个盘子喂我。又惫懒的过分,连下地都不肯,银碟子扔碎了小事,把这个百年红木桌砸坏了,找我赔么?“”嗯~他们在的话我就不好这么赖着哥哥了呀。“付莳宁笑嘻嘻,脑袋搁在哥哥的颈窝处,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环抱得那么紧,好像想重新长回他身体里去似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名正言顺的付小姐,本来就早上不用给哥哥问安、去哪里都不用男女大防、可以随意抛头露面、带上保镖就能在街上说走就走。再被瞧见这副没骨头的样子,我未婚小姐的名声不要了?“
付长宁忍不住嘲笑了一声:“我这辈子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在乎这玩意儿。”
“哥哥又在说笑了!”她拿自己那双长而媚的眼睛嗔他,双手勾勾缠缠他的脖子,手上捏了刚才的丝巾,把付长宁的脸往下压了些。“《中华女子修身教科书》里都引了《女诫》,要我们‘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她边说边摇头晃脑,对于自己能背下这么一大串屁话而沾沾自喜。
头痛。付长宁哭笑不得。他压下自己隐隐暴跳的青筋,深吸一口:”妹妹,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圣玛利亚学堂没给你们布置洋文作业?要不要我拿几本我在十六岁时候看的《君主论》《凯撒》给你瞧瞧?“”哎呀,谁喜欢看你们那种军事大部头。我们最近在学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可美了。ShallI paretheetoasummer’sday?”
付莳宁又说起来了。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跪在付长宁坚实的大腿上。捧住哥哥的脸,和他鼻尖对鼻尖。脸一点点往下,唇与唇只有几分的距离,可以感觉到双方温热呼吸的痴缠。喃喃自语道:“你永恒的夏天将没有止尽,你所拥有的美貌也不会消失。“
“死神终难夸口你游荡于死荫,当你在不朽的诗中永葆盛时。只要有人类生存,或人有眼睛,我的诗就会流传并赋予你生命。”
付长宁温柔的接到。他把资料扔到一边,伸手盖住妹妹的手,侧过头,一点一点轻柔的吻她。他的嘴唇划过付莳宁的掌心,在她手腕上留恋。鼻息喷洒在她的手臂内侧,惹得付莳宁轻颤。她干脆卸力,弯在哥哥的臂弯里,去吻他坚毅的下颌和圆润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