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女事也,男女内外由此分得清清楚楚。
容淖还是第一次听闻男子‘四青’,持针缝补,有些新奇,“听起来藏北与漠北的习俗大相径庭,你当真认为两者能够相融?”
据容淖所知,策棱出身的漠北蒙古与关内风气差不离,男女尊卑分明。世人认定‘女工’为弱质女事,男子习文尚武方可大有作为,摆弄绣花针肯定是要遭讥嘲的。
旁的不说,就连宫中那些失了完整男儿身的公公们,都不乐意多摸一下银针,总是变着法子找小宫女帮做针线活计,更何况策棱一个蒙古王族。
策棱看得出年轻姑娘清净的眸子里仅是好奇,直白的问话中更不含丝毫嘲弄,心念微动,遂正色作答,“拿针与提刀,不见高低。”
——拿针提刀,分担护戍,自发甘愿,何谈贵贱。
容淖闻言不由侧眸视之。
为离经叛道的答案,也为这个矛盾且清醒的青年。
他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两人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又自然错开,策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内间传来一道女子轻呼,紧接着便是个模糊不清的巴掌声,以及金雕拍翅的动静。
策棱面色微变,猛然起身朝内间去,长腿阔步,飒沓如流星。
容淖下意识紧随其后,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住脚步。谨慎确定并未惊动屋外侍从后,这才呼了口气继续朝内间去。
只见策棱停在那座隔断内外间的十二幅湘绣双凤屏风外,阴沉的面色掺杂一丝诡异。
他没有直接闯入,而是曲指叩响了屏风木镶,作警示之意。
内间异动立时歇了,有几个瞬息,静得恍若无人。
容淖不明所以瞥了眼策棱耳尖那抹红,只当他是气急太甚,正准备抬步进去,恭格喇布坦嘶哑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两人只好暂停原处,被迫听了一耳朵墙角。
“你明知他是什么人,被罚去江南采诗还不忘沾染满袖风流,朝臣赞誉再盛也抵不了他巧取豪夺乡绅良田美妾之恶,为何还要固执留下来?”
“因为他风流无度,所以我也要背德私奔。如此随波追流,我与他又有何异。”五公主微颤的嗓音透出股凛然正气,“世间不端之事,从不分男女与因果。”
“还有,你要清楚最重要的一件事,今日乃我自愿金冠吉服入佟佳氏大门,受高朋喜贺。我不趁机奔逃,非畏皇权或惧世俗,而是不愿背叛我心中的秉持操守,人无信何立。”
“我是听着我哥训诫长大的,他大道理比你多,你这三言两语根本说服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