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亲眼看着士卒点燃了导火索,于数里之外把梁军炸得尸骨无存,还真有可能信了他们的种种猜测。
苏总兵看向韩榆,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不过是一次偶然折腾出来的小玩意儿,稍加改进后成为颇具杀伤力的武器。”韩榆嘴角噙着笑,轻描淡写道。
偶然?
小
玩意儿?
颇具杀伤力?
这东西随手一点,便可轻易炸起数千人,霎时间尸骨无存。
它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更应该被称为大杀器才是!
苏总兵眼角抽搐,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知府大人总是这样,关键时候能凭一人力挽狂澜,危机解除后又重新变回不着调的样子,每每开口,总能噎死一片人。
罢了罢了。
知府大人年轻,他有任性的权利,大家只管纵容他一些便是。
苏总兵叹口气,又去看追随左右的士卒。
他们脸上身上挂着彩,形容狼狈,双眼却炯炯有神,里面满满都是钦佩与崇拜。
“大人真厉害,随手做出来的都能杀死一大堆梁军,要是用心起来,岂不是动动手指就能灭了几十里外的所有梁军?”
“这很可以,知府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韩榆忍住捂脸的冲动,羞耻得耳根发烫:“我可没这个本事。”
“但不论如何,大人您在我心里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我也是!”
“还有我!”
士卒们争先恐后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边说边手舞足蹈起来。
这股迫切的心情感染了撒花相迎的百姓,放开歌喉唱起了云远府当地的歌谣。
歌声嘹亮动听,充满热情与友好,被风卷着缠着,轻快地飘向天际。
“经此一役,梁军怕是不敢再来了。”
“我猜不出三日,梁国便会退兵。”
“你想的别太美,梁国先后吞下清塘关和彩云县,怎么会这么
轻易放弃?”
“张大人所言极是,我若是梁军,极有可能按兵不动,选择在城外驻扎,将我们生生耗死在城里。”
民以食为天,粮食总有吃完的那天。
届时无需梁军攻城,百姓要么活活饿死,要么内讧而亡。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文官武将争持不下,吴同知被他们吵得耳朵疼,索性看向角落里的韩榆:“大人,您觉得呢?”
争论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落在韩榆身上。
知府大人刚处理好伤口,正拿着一本兵书看。
闻言缓缓抬头,字正腔圆地念道:“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1】
养精蓄锐,等待彼竭我盈的时机发动进攻,方可一举获胜。
“诸位可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机械性地点头:“下官明白了。”
此为梁军的计策,是他们沉浸在大捷的喜悦之中,一时昏了头。
吴同知眼神飘了飘,不知该不该说地道的事儿。
谁料韩榆就跟他肚里的蛔虫似的,先他一步开了尊口:“不过梁军有他的张良计,咱们也有过墙梯。”
众人一下子坐直了,作洗耳恭听状。
“早在初战告捷时,本官就让吴大人带人挖了地道,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等援军赶来即可。”
一瞬的震惊后,大家很快冷静下来。
嗯,这确实是知府大人的行事作风。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