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着脸等了好半干,还有一颗挂在眼睫上。这是十二杯酒才逼出的眼泪和心乱。
他眯了眯眼,最后竟然笑了,“顾影,你很好。”
沈时晔站在露台边,风把雪片吹进来,落了他半肩。白的雪,黑的衣,两种最极端的色彩。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比夜色还要更深沉。
冷峻地观察着她,宛如雪豹潜伏在暗处,思考着要从哪里咬断猎物的咽喉。
顾影本能地觉得不善,但还是没有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她咽了咽口水,用最软和的语气劝说,“沈先生,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为他拍掉肩上的雪,却被他的手掌一下箍住了。男人的手心被酒精灼烧得滚烫,像一蓬火,让人心惊。
“为了跟我较劲,你连这身衣服都换了。”沈时晔幽深地凝视着她,“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和那些逼你喝酒的男人没有两样,所以我给你的所有,你通通都看不上。”
“不是这样的……”
顾影想说,她有苦衷,绝不是故意较劲。但是沈时晔不给机会,也不听她的辩解,只是按照他的节奏他的意志,一句接一句地清算,“那为什么,从最初到现在,我在你这里得到的从来都只有回避、反抗和拒绝。”
字,却是他进门之后观的对象。
他永远置身事外,永远抽离。
有一次酒后氛围很好的时候,一个巨富家族的女继承人在他车上,主动摘下了胸前的珠宝,礼服的肩带滑落至臂弯,在他耳边娇媚入骨地呼吸,问他,喜欢吗?
她雌伏下她的身段,双.峰埋在他膝上,情愿像娼.妓一样服侍他。
那种地步,他也直接推门下车。
说难听点,那是他约会对象,发生什么都可以的,他都尚且没有做。顾影又算是什么呢?
“起来,听见没有。”沈时晔绷紧着脖颈和侧脸。
男人面容冷酷地与生理本能对抗的样子,性感到让人浑身颤栗。
“都这样了,你舍得?”顾影仰脸看着他,掌心用力。
结实的下腹随之猛地震.颤,他逼出一声滚.烫的低.喘,眸光全乱了,危险而凶狠地盯着她,“起不起来?”
顾影将唇瓣贴上去,身体力行地说“不”。
沈时晔眸色骤然一暗,欲.望满身。
“好。”他提了提唇角,“记住,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冰凉大手捏住她的后颈,毫无征兆地逞凶。
“唔!”
顾影猛然睁大眼,下颌被完全禁锢,做不了任何表情,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她双手在虚空中茫然地抓了抓,这么一点无力的反抗,被男人轻松镇压。
这么凶悍的体魄,要治她,还不简单吗?
整整一刻钟,他一秒也没有停,喉结滚动轻叹着喘.息,要命的性感。
但顾影什么也听不见,耳膜上像是覆了一层水,剧烈的耳鸣。这事原本没有这么痛苦,但是现在的强度,已经超过了合理的承受限度,摧枯拉朽。
喉咙里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味混合着血腥味,那是咽喉已经被擦伤了。还有眼泪的味道,她一直在流泪,一开始是生理性的,后来是真的在哭。
分开的一瞬间,她猛地把脸拧向一边,剧烈地干呕咳嗽。
沈时晔漠然地听着,无动于衷,似乎刚刚那个在她身上放.纵的男人并不是他。冷淡地点了一支烟,火光自指尖亮起,他甚至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只是抬手取下西服胸袋里的刺绣手巾,丢到她面前地上。
“吐出来。”
其实他也不想想清,商人本色尽显,“你以为我是真的想要?不过是试探你。没想只是一试,你就原形败露。”
羞耻与难堪像潮水没过头顶,风雪之下,顾影身形摇摇欲坠地晃了晃,“你敢说,你刚才没有丝毫沉浸?”
她自以为抓到男人的把柄。
“你以为你很特别?别太自以为是了。”沈时晔指骨弹着烟灰,表情凉薄,“爬我床的女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心头刺痛来得不讲道理,一阵酸意直冲鼻腔眼眶,但顾影不想再在他面前哭了,倔强地睁大眼睛对抗着泪意。
不要再犯蠢了。
她想从地上起来,但膝盖在雪地里埋了太久,已经冻透了,提不起力气,僵硬得无法动弹。
沈时晔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一支烟抽到了尽头,松开手指,暗红的烟头落在雪地里。他向前逼了一步,鞋底碾灭了一串火星,伴着凛冽无情的一道命令,“今晚之前,告诉西泽你要跟他分手。”
顾影猝然抬起笑,大方爽快道,“为昨晚的事,我来道歉。”
沈时晔不置可否,“没有必要,咏颐。如果说是昨晚,那么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庄咏颐笑意微敛,“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其实,我并不讨厌她——”
沈时晔笑了笑,但那笑意也不达眼底。像一颗沉至水底的石头,他的兴致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你应该懂得,谈判桌上,最忌讳露出底牌。当你问出这句话,就代表机会已失。”
庄咏颐松开两只小臂,忽然向前迈了半步。她的肩背都绷得很挺很直,像一只斗志昂然的天鹅女王,别人从来没有见过她松懈的样子。
“alex,我爸爸有三房太太,在婚姻里面,我的底牌是什么我很清楚。我问你……如果我能接纳顾影的存在,我的机会能增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