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的大军攻破了成都,孟昶自杀,蜀国被灭了。”
他腾地坐了起来,双目喷火,喘息沉重,手一挥,冲着那些歌ji吼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哥ji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他这般喝骂,稍有惊吓,随后便匆匆退出了堂外。
张永德跳下了床,恼怒之下连鞋也忘了穿,光着脚丫子在堂前度来度去,脸色愈是难看。
“国公,国公。”张福壮着胆子出言提醒。
张永德猛一回头,怒气腾腾的瞪着他,喝道:“还有什么事?”
张福吓得全身一哆嗦,赶紧定了定心神,指着地上说道:“国公。你还没穿鞋,地上凉,小心伤脚。”
“伤个屁,都到这份上了,还穿个屁的鞋!”
张永德地情绪已经不单单是愤怒,更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我不是叫你把吏部的王大人请来吗。他人呢?”
管家面有难色,道:“王大人家的下人说他患了风寒。卧病在床无法外出。”
“那兵部的何侍郎呢?”
“何侍郎扭伤了脚,下不了地,也不能来。”
“那”
他蓦地明白了,不在询问,攥紧拳头狠狠的捶在了身旁的柱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帮狗东西,平日里巴不得天天来献殷勤。现在看到老子要倒了,一个个都装起了病,这群狗养地,算是老子瞎了眼!”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象张福这些当奴才的人,自不能似朝中那些官员们作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主子混好了,他们才能跟着风光,主子倒了,他们地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张福此刻的焦虑之心,不比那张永德差多少,遂也慌张的说道:“国公。眼下该如何是好呀?”
张永德知道,这回不是别人想整倒他,而是他的那位当皇帝的亲戚决心要搞定他,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除非皇帝回心转意,否则,他的命运无可改变。
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自高平之役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为大周东征西讨。立功无数。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呀,可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难道说。就是因为那句“点检做天子”的遥言吗?
荒谬,这太荒谬了!
孩童戏言怎可相信,那必是有心有在慕后捅黑刀,陛下,你英明神武,不应该看不出来呀!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还是,因为那个破大夫么?因为你地妹妹要嫁给他么?所以你才要我给他让位子?
张永德的心中极是不解与窝火,但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心里埋怨罢了,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正怒间,一名下人进来,道:“禀国公,翰林学士薛居正求见。”
薛居正,他不是被陛下调去国史院修史了吗?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官,这个时候来找我会有什么事?
不管怎样,门庭冷落多时,能有人主动上门求见,总归是个意外,倒是不妨一见。
“去吧,把薛大人请到前厅,好生招待,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
张永德忙换上了正服,又道:“你再去宫里打听一下,有什么动静马上回报。”
“我这就去。”
张福匆匆而退,张永德遂前往前厅,那薛居正正自安坐品茶,一见张永德前来,马上起身相迎,恭敬的施了一礼,道:“下官参见曹国公。”
张永德忙也还了一礼,笑呵呵的说道:“薛大人不必多礼,来,快请坐。”
主宾落坐,张永德便道:“薛大人在国史院修史,乃是为天下文人景仰之职,如今大驾光临寒舍,永德实在是荣幸啊!”薛居正一脸谦逊的说道:“国公取笑了,居正只不过是粗通文墨,做些笔头之劳而已,怎及得上国公征战沙场,为大周开疆拓土之功,国公此言,实令居正惭愧不已。”
张永德很是免强的笑了笑,道:“前尘旧事,不提也罢,如今永德只是闲人一个,莫说上阵杀敌,便是想上朱雀门当一个站岗地小兵也不得呀!只可惜永德无甚学识,不然,倒真愿陪薛大人一起青灯古卷,读书修史,好歹也有事做。”
张永德此言明显是心有报怨,在他面前发牢骚,薛居正当然听得出来,当此朝中风云变换的节骨眼上,出言自须十分慎重,他顿了顿,却是淡然一笑,道:“青灯古卷未必便是落寞,史书浩渺如烟,内中之趣旁人自是难以体会,若是国公有闲情之意,居正倒愿与国公时时论史怀古,畅谈往事。”
张永德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却道:“薛大人此番前来,只不怕不是为了看我这副苦脸的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薛居正遂也不再扯闲话,便道:“居正此来,一来探望国公,二来嘛,却是有一件小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