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八章 借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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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六年的成长壮大,沈默的朋友、同年已经成长为朝廷的中级官员,虽然并无高官,但帮人心齐,卯足了劲儿一起上,还真能跟那些叫嚣着要严办沈默的人,打得不分胜负。

两边人吵得不可开交,但大人物们三缄其口,绝不表态支持任何一方。这时候高拱看不下去了,他虽然脾气大,但眼明心亮,知道若是徐阁老暗中约束,那些清流不可能闹得这么凶,毕竟他们还都是听徐阁老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徐阶的不作为,让他十分生气。

但无奈他一个右侍郎,说话的分量还太轻,只能找到徐阶道:“沈默是为了阁老您,才惹了这一身麻烦的,阁老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徐阶淡淡道:“他是我的学生,我当然不能不管。”

“下官不是质疑阁老。”高拱耐着性子道:“只是现在那些人太不像话,不留着力气斗严党,却在这儿窝里斗开了。”

他这话在徐阶听来忒刺耳了,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说老夫卸磨杀驴吗?便一脸不悦道:“什么严党,什么窝里斗?高侍郎请把话说清楚些。”

高拱没想到他这么说,被噎了一下,只好道歉道:“下官说话欠妥了,都是陛下的臣子,哪来的朋党?”

徐阶这才点点头道:“还是那句话,他是我的学生,我不会不管的,等合适的时机,老夫会帮忙的。”说着一眼高拱道:“就不要高大人操心了。”

高拱知道多说无益,说多了反而会坐实了沈默与自己过从甚密,更加对他不利,只得默默退出了内阁值房。

应该说,原先高拱对这位徐阁老还是有些好感的,因为他曾经数次帮过裕王殿下,但今天徐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无情,大大的震撼了高肃卿,他终于知道在那笑眯眯的和蔼面容下,同样有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回望徐阶的值房,他不禁暗叹一声道:‘不过是一丘之貉,到底有何区别?’

玉熙宫里,龙体复原的嘉靖皇帝,又有了处理政务的心思,司礼监便将积攒了好久的奏章抬过来,请万岁爷批示。

嘉靖一看那奏章堆得跟小山似的,不由皱起眉头道:“这么多,怎么看的完?”却还是开始看了起来。他批奏章的架势倒也享受,舒服的靠在躺椅上,然后两个太监奏章将奏章展开,送到他眼前合适的距离,请皇帝过目。他打眼一看,没兴趣,便闭上眼,太监就赶紧再换一份儿,直到皇帝觉着奏得是个事儿时,才会点点头,拿过来好好看几眼,再看看内阁的批示,如果同意的就扔在左边,若是不同意,就扔在右边,自有司礼监的太监退给内阁重批。

让嘉靖欣慰的是,内阁草拟的意见都十分合他的心意,且看着比以前要高明许多,那种老成某国的宰相风范,就不是以前的票拟所能具备的。不由啧啧称奇道:“严世蕃长本事了,看来真是该多敲打啊。”

边上的李芳笑道:“主子,这些都是徐阁老批的,当时严阁老和严部堂都在家休息呢。”所谓休息,是闭门思过的文雅说法。

嘉靖奇怪道:“这字体怎么没变?”

“据说以前,都是严阁老说,徐阁老记。”李芳小声答道。

嘉靖闻言若有所思道:“看来,徐阶的本事,一直没发挥出来啊。”

李芳刚要答话,却见皇帝皱起了眉头,又被下一道奏折吸引,只好住了嘴,静候在一边。

嘉靖看完后,拿着那奏折问李芳道:“司礼监收到多少本这样的奏折?”

李芳赶紧凑上前去,看一眼恭声答道:“弹劾沈大人的折子,司礼监一共收到了四十多本。”

“这小子挺能啊,一下就四十多本,很多人当一辈子官,也不见得能攒这么多呢。”嘉靖竟然笑了起来,又问道:“内阁什么意思?”弹劾官员的奏章,内阁是不能批的,以示恩威皆出于主上。

李芳轻声道:“严阁老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应该严查此事,以正视听,也好恢复沈大人的名誉。而徐阁老说,沈默是他的学生,他不便发表意见。”

“呵呵,知道徐阶为什么老斗不过严嵩了吧?”嘉靖笑道:“他这个人啊,老是明哲保身,不愿给自己人出头。”说着摇摇头道:“百官看在心里,难免会觉着他不太仗义,所以宁愿跟着严阁老蹚浑水,也不愿上徐阶这条船。”说着却又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结党,只能靠朕,倒也算是个优点啦。”

李芳心说怎么从沈默扯到徐阶身上了?便小声问道:“那主子的意思是,这事儿该怎么批复?”

嘉靖冷哼一声道:“那些言官太过分了,为了逼胡宗宪杀王直,竟想出这么个损招来。”严世蕃的计策奏效了,这建立在他对嘉靖的思维深刻理解的基础上,知道这个皇帝看问题总跟别人两样,而且是个坚定的阴谋论者。不出他所料,嘉靖果然以为,那些清流们弹劾沈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的还是取王直的性命。

严世蕃深知,这个怕麻烦的帝王,已经厌倦了与那些死脑筋的言官斗争,为了换取耳根清净,多半时候,嘉靖会妥协的——牺牲掉一个微不足道的沈默,堵上言官们的嘴巴。

但他低估了沈默在嘉靖心中的地位,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嘉靖为接班人暗中培养的对象,所以对嘉靖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只听嘉靖道:“放他个假吧,让他回去看看老爹,过了年再回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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