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心头被人生生剜空了一块,也第一次伫立在故国茫茫雪原里,感受到的却是万古长夜般的孤寂。
“您再想想?肯定有办法的,无论多难的方法,都要试一试。您要什么官位我都会答应你,只要能治好他。”他越说越害怕,怕到声音都开始轻颤,一想到楚晏会死,会化作尘埃永远离他而去,他就无法呼吸。
吴虞欲言又止,“他没跟你讲过这病吗?”
顾长宁被问的一愣,呆在了原地。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晏说过,是他一次次拒绝了楚晏的解释,将楚晏要说的话扼在了嘴边,也是他一次次都不肯信,还对他说过什么“死后再问”的混账话。
老头叹了口气,看他这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古籍有载,有一种叫做抱穗的蕨类,形似稻禾,根茎可以温里、理气,还能纾解毒性,或许对此症有用。不过虽说北梧应当是有这种蕨类的,但此时并非是应季,怕是难寻。”吴虞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偏方。
“好,我去找。”
“我给您按照古籍上画几副图吧,您也好按图索骥。”
帐中的楚晏喝了吴虞配的药,气色虽然不见好,但到底是没有再呕血了,也稍稍有了食欲,喝了些墨岩做的红豆粥。
顾长宁拿了一套笔墨过来,放在楚晏榻边,供他解闷。后者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倚着凭几摇头,“你何必再枉费心思?”
“你若觉得营中无趣,这些东西,聊胜于无。”
“那我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楚晏答得如此淡漠,让顾长宁喉中一涩,他压下心中闷疼,温声道:“你好好养病吧。”
顾长宁退出来,回自己帐中收拾了一下,带上几天的干粮,准备亲自去找吴虞所说的抱穗蕨。临行前又看了看身上的同心佩,原本触手生温的玉料,这几日倒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似的,攥在手里也凉人。他左思右想,怕骑马时会弄丢,干脆就取了下来,放进书案的木匣里。
墨岩端着一杯热茶进来,“殿下就要走吗?”
“嗯,”他理了理腕口的衣料褶子,“怎么这个时候送茶来了?”
“谢公子说,怕您受冻,所以让属下泡杯茶过来给您暖暖身子再出发。”
“放下吧。”他绑紧护腕,吩咐。
墨言把茶碗放在了案上,还没掀开杯盖,青茶的香气就一团团冒了出来。换做平时,顾长宁倒不会在意,但如今不知道是有几日未曾喝过了还是别的缘故,一闻到这味道便觉头疼。
他摇摇头,墨岩十分有眼力见地将茶撤了下去。
“怎么不泡雪松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