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熙十六年,冬。濯雪宫第六任宫主顾灼之,死于大火。
棺椁停于灵堂七日七夜,第八日清晨,初雪方至,满山落白。濯雪宫长挂素净白绸,宫中弟子皆着缟素,欲送宫主出殡。
叶半秋与陆风吟踏入了灵堂内,只见顾予轻静静跪于棺椁前,身形比之七日前还要消瘦几分。
可偏偏她这师妹向来性子执拗,谁劝都无用,竟生生不休不眠地守了七日七夜。
叶半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向前去劝慰,旁边的陆风吟亦是附和。
顾予轻不言不语,仍未起身。叶半秋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名弟子忽而急匆匆地进了灵堂,支吾半响却是言说那玉幽教的秦至欢前来吊唁,还指名要见顾予轻。
此话一出,叶半秋与陆风吟神色各异,双双看向顾予轻。
失火那日,玉幽教的人不请自来,行为更是怪异,不好好待在席间,偏去宫中闲逛。叶半秋遣去跟着的人没一个将人看住的,尤其是那秦至欢,出了宴席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还偏偏在寻不见玉幽教徒的当口,宫主院中便失了火。虽宫中探查,顾灼之是醉后打落烛台失火而亡,在尸身的旁侧还寻见了几个饮尽的酒壶,但濯雪宫中仍有不少弟子将宫主之死安在玉幽教的身上。
秦至欢此番前来,只怕会引得众多弟子不快。
只是……她又为何单单扬言要见小师妹?叶半秋思及此处想不通缘由,又见顾予轻缓缓站起身,忙上前去扶,却被她拂开。
陆风吟在旁侧观顾予轻面色,双唇失色,面白如纸,站立的身子隐隐有些颤巍,想来这几日下来,顾予轻纵是有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几人顶着风雪行至宫门前,果见一众弟子将秦至欢层层围困。
那向来张扬的女子竟是穿了身素净的白衣来,她发梢肩头落着雪,对濯雪宫人们的斥骂声充耳不闻,只静默地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