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
月上中天,素净光华笼罩重重宫闱。
荣亲王一众党羽已被萧桓拿下锁在天牢,大事已定,下月初十朝廷便会以花朝的名义昭告天下,废皇帝璟,立八岁的广平王澜琛为新君,改年号太安,御书房中,太傅,萧桓及一干文臣武将细细将改朝换代的细节一一敲定,这是浑身缟素,沉默良久的花朝唯一说的一句话:“年号就定做太安吧,但愿从此天下太平安宁。”
这亦是这些肱骨大臣们的盼望,因而便这样定了下来。
:“王爷,不知还有什么遗漏?”太傅恭敬的垂头请示琛儿,他虽只有八岁,却天生的一股帝王风仪,叫人由不得折服。
琛儿端坐在花朝身侧,闻言先偏眼看了看姑姑,见花朝仍是木然恍惚,心下漫起些许不安,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太傅和辅佐自己的功臣们,想起姑姑往日的教诲,遂起身斟酌着道:“诸位大人暂请回府歇息,本王若想到什么再请各位入宫相商。”
:“是,臣等告退。”
这一日,众人皆已是累极了的。
:“公主,还请公主节哀。”太傅和萧桓落在众臣之后,他本三朝老臣,年逾古稀,将世事都看的极淡泊了,此时若非因花朝所请,断然不会再卷入皇位之争的。
花朝只微微颌首,并不言语。
太傅见她如此,摇头太息而去。
:“王爷,臣有话想和公主说,不知可否?”萧桓到底留了下来。
琛儿担忧的望着姑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御书房内华烛高燃,花朝依旧维持着放才的端庄坐姿,动也不动,紫檀木多宝槅浓重的阴影笼在她雪白的丧衣上,明亮的烛光越发衬的她未施半点脂粉的素脸苍白无比,一双清透的眸中此时满是茫然,仿佛眼前只是两团浓雾。萧桓没有惊扰她,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凝眸看她,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曾是自己发誓要一生守护,不让她受到半点人世险恶的人啊,多年之后的今天,才恍然发觉,原来,从开始到如今,自己都只能如此时一般,能做的不过是立在她的身旁陪着她罢了。
他苦笑着,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命运。
:“你去吧。”花朝幽幽道,大概是许久不曾出声,嗓子竟有些沙哑。
萧桓闻言,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知道吗?你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去吧””
:“怎么。”花朝嘴角漫起一丝迷离的笑意,声音轻的仿佛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你也要来与我清算旧账了吗,我太累了,今儿就算了吧,饶过我,好不好。”
萧桓叹息着走至她身侧,柔声却坚定道:“你知道我不会的,朝儿。”
:“萧桓,告诉我,他在哪里?”花朝红肿的双目泛起朦胧的泪光,此时烛光下的她脆弱的就如一个瓷娃娃般,象是一碰就要碎了,慌乱且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