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说,发乎情止乎礼,那也该是克制,而非连苗头都没有。
是他们这些人太碍事了吗?
参辰在这儿苦思冥想,徐简当然有所察觉,他也不在意,继续老神在在的,该喝茶喝茶。
林云嫣偏转过头来:“刘迅运气真差。”
徐简放下茶盏,回道:“是你运气好。”
林云嫣轻笑。
今日来此,她的目的只是揭露刘迅舞弊,不让他似从前一般,借此腾云而起,得一虚假的好名声。
可刘迅刚才的表现,比林云嫣预想的都要夸张。
许是紧张,许是真就水平不行,刘迅一点儿都答不出来。
两厢一对比,越发显得他刚才的文章“出类拔萃”。
这叫过犹不及。
倘若刘迅的文章很是平庸,他答不上来别的,也就被人笑话“学问差”,不至于会质疑他的品德。
而那领口里的红印子……
天意如此,她若不追着打,就是对不起这份运气与天意了。
“那位沙山长,看着颇为紧张。”林云嫣说完,转头看了看参辰与玄肃。
参辰从着装看,就是个显贵人家的亲随模样。
反倒是玄肃,看着像个学子,难怪先前能无声无息地跟着他们,今儿学子太多了,根本不打眼。
林云嫣笑着与玄肃交代了几句。
见徐简也点头,玄肃转身出了雅间,快步下楼去。
陈桂在底下也安排了几个人手,俱是清秀的书生模样,除了学问差远了点,外形还挺能唬人。
先前质疑刘迅的那些声音,他们出了不少力气。
玄肃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人”,嘀嘀咕咕了几句。
那人一听就来劲儿了:“你说什么?这位刘公子给沙山长献了一美?”
“真的假的?”边上有人问。
“这可不能胡说,山长不是这种人!”
“叫玥娘,就安置在水仙胡同!”
“嗐,我听说过,那是山长的晚辈,是亲戚!”
“原来是亲戚啊!那姑娘与刘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咬脖子的关系呗!”
人群爆发了一通大笑,而玄肃已经从中退了出来,拍拍袖子,仿佛他没有参与过。
这厢议论声越来越大,已经传到了台上。
沙山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无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桂上前扶了他一把,道:“老山长缓缓、缓缓,好歹证明了不是风月事。”
沙山长:……
这能比风月事好多少?
胡监院沉声问道:“属实吗?山长,无论如何,你得给个说法。”
沙山长没有说话,他往台下刘迅离开的方向看去,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全是愤恨之意。
“玥娘的祖母是我的表姐,”良久,沙山长才慢慢说道,“以前长辈们还在时也有往来,后来我进京念书,表姐嫁人,随着长辈过世,关系自然而然就不在了。
前几天,玥娘来家中拜访,说了自己身份,她手里还有长辈们以前给表姐的镯子为信物。
她说家道中落、不比以往,幸得一位书生相助才进京来,两人相敬如宾,盼着书生能有一个好前程,也能让她得个好归宿。
也是我老了,上了年纪特别感念亲情。
一个姑娘家住在外头不像话,我提议她来我家住下,等书生考试后正式议亲,我这舅爷爷替她办婚事。
她说飘泊惯了、不愿久在家中打搅,只待了半天就先走了。
现在想来,应是她偷看了我书房里备着的题目。
这刘迅作答古怪,我原没有想到这一茬上去,原来、原来如此啊!”
沙山长越说越颓然。
他对晚辈的关爱之意,竟然被利用得彻彻底底,以至于自己丢人不说,还连累了书院。
沙山长叹息着道:“那刘迅既是鸿胪寺卿之子,却做出让人窃题之事来,实在不是读书人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