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车子开进盘山公路,距离闫秋生的别墅越来越近。沈嘉念没再睡觉,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心境一片平和宁静。
闫秋生提前给门卫打过招呼,车子入内无需登记。
沈嘉念敲门进到屋内,同样的场景在眼前上演——闫秋生端着水杯和药,哄着骨瘦如柴的闫母喝药。
“真的不想吃。”闫母两只手团握,放在腿上,脸上表情倔强。
沈嘉念站在一旁,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可看着闫秋生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做不到无动于衷,斟酌过后,试探着开口:“老师,给我吧。”
她朝闫秋生伸出一双手。
闫秋生看着她,眼神透着迟疑,她能行吗?毑
沈嘉念道:“我试试。”
闫秋生别无他法,把水杯和小盒子里的药递到她手里,看了一眼身形瘦削的母亲,心底无声叹息,暂时去厨房回避。
平时和睦的母子,一到吃药的时候就跟仇人一样。
沈嘉念蹲在闫母腿边,微微仰头,看见她眼眶湿润泛红,估计她也不想惹儿子生气。沈嘉念轻声问:“您为什么不愿意吃药?”
闫母抬手揩了揩眼角,面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小女娃,有些话说出来就没那么多顾虑:“天天吃这个药,我的手脚都僵硬得没法动。”她伸出一只手到沈嘉念面前,“早上醒来,连五指收拢的动作做起来都困难,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您跟老师说过这个现象吗?”
“他知道,也咨询过医生。”闫母话音哽咽,“但医生说了,要保住命只能坚持吃药,其他病人也是一样的反应。”毑
沈嘉念心里不好受,握住她的手,说:“老师肯定想您能陪他久一点。”
“可我不想拖累他啊。”闫母低头落下泪来,眼泪一滴滴砸在裤腿上,晕开一团团水痕,“他已经为了我牺牲太多,这几年一场演出也没接,就为了腾出时间全身心照顾我。他是个演奏家,却被我这个包袱拖累成无名农夫。”
秋生深谙她的性子,知道若是找护工来照看,她肯定不会谨遵医嘱按时吃药,所以他亲自守着她。
“您不能这么想。”沈嘉念不禁代入了自己,眼眶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低低地说,“如果我母亲还活着,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陪在她身边。只有父母在,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有家的孩子,那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
闫母怔怔地望向她,她还这么年轻,母亲就不在了吗?
“事实上,我父亲也不在了。”沈嘉念努力维持平稳的情绪,却发现有点困难,她喉咙哽塞,“您独自抚育老师长大,对他来说就是全部,比他的事业重要千倍万倍。如果您不在了,老师取得再大的成就也是孤单的。”
闫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乖孩子……”毑
沈嘉念闻着她身上干净温暖的味道,跟她的母亲那么相似,终是忍不住,泪水滚出来,落进她的衣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