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
他像是徒步于沙漠的苦行僧,于绿洲之中骤然感知到干渴与苦累,滚烫的沙石磨破脚掌,皮肤皲裂,血肉翻卷。
于是恍然惊觉,缘此身并非木石。
他终于觉得疼。
他见到了她,拥住了她,他全身是伤,应当早已力竭,此刻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头颅疲惫地垂在她肩上,温热的吐息落在她耳畔,语调沙哑地令人心惊。
他早已疲惫不堪,此刻骤然放松下来,意识飞速模糊,声音近乎呢喃。
“我来接你回家。”
……
你历经数场激战,生死一瞬,伴生领域被毁,神武破碎,又方从共魂之术中挣脱,虽无致命伤,神识与身体亦是早已濒临极限,用尽全力撑住他。
他将你保护的很好。
钟离俨然伤势过重,已是神志不清,唇齿间反复碾过几句破碎的字句。
于万世轮回中心心念念,朝思慕想的人近在眼前,靠在你肩上,呼吸洒在你耳边,纵使重伤几近昏厥,仍坚持唤你的名字。
他喃喃着,先是沉静温和。
“阿离,不要怕,我在这里。”
而后阖上双眸,语调渐低,似不忍,似难过。
“对不起,我来迟了。”
最后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极轻的气流拍在耳畔,虚弱夺去他一贯的沉稳持重,惨白的面色于无意中透出些许虚弱的哀求来,恍惚间,竟如示弱一般。
他从不示弱,可唇齿几次开合,意识昏沉前最后一刻,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
“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终于有了反应,喉中一声哽咽,你抬头,嘴唇擦过他的面颊,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好,我们回家。”
……
两人倒下的很突然,却也毫不意外。
钟离浑身是伤,早已力竭,全凭胸腔中一口气吊着来到你面前,你也好不到哪去,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人先后歇了那口气,齐齐昏迷过去,立时无力支撑,一起向后倒下去。
两人皆未松手,你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侧,他勾着你的腰,头靠在你发顶。
魈怔愣地立在原地,直到两人猝不及防的倒下,扬起的灰尘浮动着金光,他才猛然回神,三步并作两步,去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