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面戴白布巾,牢牢遮掩住口鼻,手下拧着一块湿帕子,将帕子放在病人的额头上。这是她昨日与卫垣一番争辩后,勉强得来的权利。卫垣劝不动她,只能同意她帮忙,两个条件之一,就是她必须时刻带着白布巾。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一不懂医术,二不会侍弄人,只能权当个下手,帮忙换换帕子,递个东西。
连日的折腾,她连寻找记忆的心思都消失无踪。偶尔脑海中浮现支离破碎的画面,她就站在原地单手撑着头,仍由记忆闪过。
将帕子一一换好,宁钰转头,就见药童和大夫包裹的严实,低声讨论病情。思索了片刻,觉得一时没什么可帮忙的事情,宁钰快步走出棚子。
没走几步,就见卫垣坐在轮椅上看着远方,似乎在思索什么。“王爷。”卫垣回以勉强一笑,眉宇间难掩忧愁。不过一日功夫,又有五人死去。时疫如此凶猛,是否该违背诺言,将宁钰强行送回都城。可是这样,钰儿定然会怨他。可仍由她留在这里,万一......
卫垣后背一凉,摇头苦笑。如此看来,他还是得尽快遣送她回去。怨恨也好,埋怨也罢,最重要的是她活着。
宁钰不知卫垣心中想法,以为他在忧心病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爷,不用过分担忧。”
卫垣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正欲开口说话。宁钰却一拍脑门,懊恼似的开口:“锅中还煮着面巾呢,我竟忘了。”
一语未完,宁钰躬身,快步跑回棚子。卫垣看着她的背景伸出手,手停在半空,复尔垂落。不过几日,她天真快活的笑容转作满脸悲戚。当初,就不应该妥协,答应让她跟随。
瘦削苍白的手紧握成拳,复尔又缓缓松开。心软,暗自窃喜,导致他走错了一步棋。落子难收,卫垣苦叹,该更谨慎些。
“喊墨离来一趟。”“喏。”
宁钰跑回棚子,发现大锅冒起了白烟缕缕。她连忙将锅盖掀开,冲天白烟呛得她咳嗽不止。右手抄起一个大水瓢,往锅中添了少许水,白烟才渐渐消失。
她用一根木棍搅和,白布巾横遭劫难,转作了淡黄色。经此一役,宁钰守在锅边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