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给她的爱浓烈直接,她对他们也亲昵依恋。
温凝拿过全家照抱在怀里,枕着单侧手臂趴在桌上,不能让父母受到伤害的强烈念头再次从心底冒出,清亮的眼渐渐泛起潮水。
熄灯前,室友们忙着洗漱收拾,没人注意到温凝的异常,她在四方格子包裹的小空间里无声流泪。
离开父母,她才明白原来世界这样庞大,她不过是一粒浪能卷走风能吹跑的细沙。
渺小而无力。
灯光熄灭,虞北棠亮着手电筒从门外进来,瞧温凝趴在桌上,她手里的光亮照过去,见温凝眼睛红肿,走过去贴在耳边问:“怎么了?”
温凝擦了下眼睛,直起腰,强颜欢笑,“有点不舒服。”
虞北棠:“回床上休息吧。”
温凝爬上床,拉好帘子躺下,北棠就从对头床铺爬过来,挤进被子里,贴着耳边小声说:“谁欺负你了?邹正?许京淮?还是乐队的人?”
温凝和虞北棠高中就是好朋友,没什么逃不掉对方的眼睛,温凝也没想隐瞒。
她们挤在单人床里讲悄悄话,北棠听完温凝这一两天发生,怒道:“邹正这样和校外那条见到什么都要拱两下的公狗,有什么区别?他不怕染病?真可恶心死人。
幸好你没和他发生关系,不然染上病就惨了。”
即便没发生过亲密行为,温凝也恶心,毕竟是怀着一切美好期许的初恋,“我和邹正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北棠:“以后看人眼睛要擦亮一些。”
邹正追了小半年温凝才答应,许京淮她也是当做哥哥尊敬了几个月,有什么用?
她们社会阅历少,眼睛擦得再亮,也抵不过深心机的伪装。
“该来的,炼成火眼睛睛也逃不过去。”温凝有些丧,“或许命吧。”
虞北棠想到了林庭樾,有些事很难说和宿命没关,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在北川长大,也有一些朋友,但都无法和许家比,帮不上你的忙。
对不起凝凝。”
温凝按开蓝牙,耳机分给北棠一个,“傻瓜,这事和你又没关系,干嘛要对不起?”
还是那首音调轻快的《烦恼歌》,但是这次,歌声也吹不散那团黑压压的积云。
她们不再说话,却谁也没有睡意,温凝望着黑洞洞的棚顶,问北棠:“你想林庭樾吗?”
虞北棠久久沉默。
温凝抱了抱她,“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
凌晨一过,宿舍只剩温凝一个人没睡,去年冬天的记忆又复苏了。
那天雪花轻小,飘飘摇摇地融进袅袅梵香,许京淮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青枝落白的枝干下,与跪在佛前的她隔空对望。
过了这么久,温凝也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回头。
只是一眼,这人也就刻进脑海,也是后来,许京淮给她留下好印象的基础。
或许正是这样,她才在酒后和他亲吻。
没有初见的好印象不会有酒后的吻,没酒后吻也不会发展到现在,她像颗棋子,冥冥之中被一步一步安排进了死局。
棋盘有死局,人生没有。
温凝不甘心被困进四四方方的铁笼里只一只鸟。
她的软肋是家人,他的呢?
只要多一点时间了解真正的许京淮,总能发现他的弱点,找到彻底离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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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温凝要准备文化课考试内容,还要准备专业课汇演,整天两点一线,日子很枯燥。
期末考前三天《喜嫁》剧组出了试戏结果,204寝室全员选中,温凝女一,虞北棠女二,另外两名室友演重要女配,消息一出全班哗然。
试戏前老师讲过《喜嫁》女主已定,此次只来招女配,忽然间温凝,还有整部戏的选角,像为204宿舍量身定制。
哪有这样的巧合?同学们议论纷纷。
试戏那天,温凝以为许京淮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安排了她做女主,简直荒唐可笑。
她当即给导演打电话,明确拒绝了出演女一。
晚上,陌生号码再次发来短信:【不喜欢?】
温凝盯着那行字,想也没想地按下删除键。
半小时后,陌生号码打来电话,温凝挂断他又打,无奈下她接起,极冷淡地“喂”了声。
“下楼。”许京淮言简意赅。
许京淮这种人不可能要什么纯情恋爱,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同意了做金丝雀,温凝也做好那一步的准备,只是考试在即她不想出去。
为了削减许京淮的兴趣,她不顾天气炎热,穿了套包裹严实的运动服。
宿舍大厅灯光明亮,温凝一从楼梯口拐出来,许京淮就在宿舍楼外看见她,脸上未施粉黛,梳着高马尾,一套利落的运动服,干干净净,充满青春的朝气。
温凝全然不知这套提防许京淮的衣服,反成了他的心头好,她满心想着复习,不愿浪费时间,语调不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