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打仗了,打仗了!”从襄城逃过来的百姓,大声喊道。
一名男子跳到高处,道:“还能走能跳的人,拿起你们脚下的武器,随我去苦佛寺找伽罗法师,佛寺内若无僧兵,我就是兵。”
男子的话,激起一群志向远大的少年的梦。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更多人弯腰捡起虎翼卫落下的剑,甚至有人直接从虎翼卫手里夺兵器。
五十出头的男人举起从城墙上落下的旗帜道:“锦州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在这,辰国若敢入我锦州,爷爷我送他们上西天见佛祖。”
“冲——”
百姓皆转身,朝莲花台和苦佛寺两个方向而去。
沈政一低头看城墙下方的人群,回头看了看长子:“霄儿,你为何要帮沈菀?”
沈承霄从围墙倒下。
沈政一快步冲前,接住了沈承霄,盯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你刚才为何不威胁她,跟她要解药?为什么要帮她。”
“咳,咳咳,咳咳咳……”狂风沙沙,剧烈地咳嗽声阵阵作响,沈承霄猛地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奄奄一息。
他仰头望着夜空,天空黑压压的,透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闷沉。
他看着似被血染红的悬月,笑了一声:“她不欠我的,爹,我命不久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担着,你若不愿离开锦州,那就去找伽罗法师,去帮他,争取一个军功,将来……在锦州立足,晋王……晋王他……咳咳咳……”
他又吐了一口鲜血。
沈政一心疼地抱紧长子:“你怎么那么傻。
“爹……”他声音虚弱,语重心长:“辰国来了,晋王带走所有僧兵要我们屠城,我们……害死了很多人,不能再杀百姓了,否则生生世世都赎不清这罪孽。”
“由我……由我看着这座城门,逼得那些想逃出锦州城的百姓,再不敢动别的念想,如此……”他快喘不上气,沈政一不停给他顺背。
直到好久好久,沈承霄才继续说下去:“如此……菀儿才有人可用,锦州虽小,但人口密集,又在伽罗法师的宣导下,锦州的子民全民皆兵,这场仗,虽然会很艰难,可我们都是商朝人。”
“但他们都生病了,他们得了时疫,得时疫的人根本无法使用内力,光靠他们的蛮力,只会输的一败涂地。”沈政一心疼长子,又对眼下不利于沈家的时局感到无力。
沈承霄扯开了一抹笑,说:“父亲,当你捡起武器时,你就赢了。”
沈政一怔了怔,看着怀里的长子,心被什么狠狠拉扯了一下,苟着背,难受地哭泣:“霄儿,我明白了。”
他紧紧地抱着长子,身子却不停的颤抖。
沈承霄笑道:“父亲,快去吧,我在这里等胜利的号角声。”
沈政一松开他,把他放在靠墙的位置,走出很远时,又回头看了看消瘦如柴的长子,大概是他预感到了什么,沈政一这一眼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战鼓声从天边传来。
“咚!”
“咚!”
“咚!”
战鼓响,号角鸣,前线狼烟锋火,锦州与辰国之战,彻底拉开序幕……
第234章 皇帝薨
“所有人,削发卸甲,穿戴好你们脚下的僧衣,拿起你们身后的红缨枪,去襄城助战。”天灯站在武场,双手负背,高声大喊。
原来空旷的武场,已聚集八千民兵。
伽罗法师站在屋檐下,月色投在他橘红色袈裟上,冷风吹拂,袈裟猎猎作响。
八千民兵解开挽发的绸带,剃掉满头乌发,穿上僧兵们的衣服,手持红缨枪,在天边战鼓“咚咚”作响时,伽罗法师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带领他们去襄城每一个哨点。
辰国是有备而来,对伽罗法师的作战也知己知彼,哪怕多出八千民兵,锦州这一仗也很吃力。
但伽罗法师用谢家战术,改变以往的方式。
辰国想速战速决攻下锦州,谢玉瑾却送了一车死者的衣物给辰国军营。
刘莽听到那车上的衣物都是从时疫患者身上扒下来的,立刻丢掉手中的酒杯,跳上椅子,指着停在营帐内的那堆衣物,道:“快把这些脏东西,拖出去烧了,快,快。”
辰国士兵立刻上前,拖走车子。
可他们烧了一车,又有一车,两车满满的衣物被送进军营内。
刘莽气急败坏:“谁送来的,把人给老子砍了。”
“将军,是狗,是一群狗送来的。”小将指着军营外:“属下还看到那堆衣物上有一封信。”
刘莽气的脸都绿了,他快步走出营帐,就看到两大车满满的衣物停在军营内,而拖车后面,蹲着几排体型精瘦的犬,为首的犬全身毛发乌黑,狗目犀利,身上穿着一件降色僧袍。
刘莽“嘿”了一声:“这是伽罗的狗。”
阿黑“嗷嗷”了两声,似乎在说:正是你爷爷我。
刘莽道:“把那条狗给本将军抓起来,其余都杀了,今晚加餐。”
“汪——”阿黑狂叫了一声,狗群立刻跳上堆满衣服的车子上。
它们拱飞车上的衣物,叼起衣服四处跑。
辰兵原来想抓狗,可狗群都叼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