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这么说倒是并不让人意外,没有在赛场外众目睽睽中薅着衣领子将她拎走已经是给足颜面了。让安再意外的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反映。如果是几天前,她一定会撒泼打滚软硬兼施地果断拒绝,而现在,她竟不由自主地、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从不切实际的屈辱的梦中醒来。她已经在世界赛小组赛连败三局之后证明了自己是个垃圾,难道还要毫无廉耻地继续做一坨狗屎么?
什么梦想,什么目标,什么坚持,她这一年半的时间到底是抱着怎样虚无的东西生存的啊?
深刻的打击之后是彻底的自暴自弃自我怀疑,连眼泪都掉不下来的失败是一种致命的摧毁。
不过是一款游戏罢了,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爆棚的负能量逼着安再说“好”,然后回房间收拾行李,灰溜溜跟着大姨回老家。
“她要留在这儿。”
就在安再嘴巴已经张开的瞬间,一道清亮却斩钉截铁的声音横插进来。
季沧海插着口袋三两步跨了过来,那身欺霜赛雪的冰冷气场毫不示弱地与恼怒的大姨无声对峙着。
“是你?”
大姨记得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良善的少年。他们在国内见过,当时的季沧海带着大墨镜,穿着趿拉板儿,一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松垮样儿,她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太不正经,尤其是和一边板正端方的楚辞相比。而此刻季沧海从头到脚穿着od队服,明明也是运动款式,不知为何却有种威风和肃杀。
“阿姨您好,我叫季沧海,”季沧海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始终没有看安再一眼,只是笃定地对大姨下着通告:“抱歉,安再必须继续留在这里。”
“哦?”大姨不怒反笑:“这是她的事儿,恐怕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季沧海歪歪头不置可否:“扬若在找你,现在。”
话是对安再说的,目光却依旧没有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