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牛二还是微微睁开了眼。
长刀被缓缓的提起,然后寒光一闪,他不光看到也明白地感受到了那把刀自胸前划过。
死亡该是什么感觉呢?他又闭紧了双眼。
难道死是没有感觉的?不对啊,全脉络的阵痛感依旧是那么明显。唯独胸口处被划过之后只有凉飕飕的感觉。
他再次微微睁开眼,结果看见那长刀的刀尖就停在自己心口前不到寸许的位置,脏旧的麻布衣服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而胸前被划过的地方只有一道很细的伤口,确切地说应该是一道很细的划痕,只是浅浅地割破了一层表皮,连一丝血都没有渗出来,一阵寒光从刀尖上传了过来,让牛二打了个冷战。
“这刀法……好厉害……他一定是故意的……”牛二如此想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抬起头直直地迎上了那个横肉男的目光,哭花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镇定。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收回了刀,扬起脸,眯着眼,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跟我上山!”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坡顶那边立即传来了马蹄声。
牛二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昏迷中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颠簸了好久。
然后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再然后自己被平躺着放了下来,又有什么尖细的东西不停地刺扎着全身各处,刺扎的感觉过后又有一股连绵的暖流从口中滑落至腹部,很快一股舒爽的感觉从腹部开始蔓延开来,就像之前那股暴戾的气息消失后丹田处释放出的感觉一样,只不过弱多了……
残留的这点意识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当牛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嘻嘻,你醒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响起,咋一听有点像二妞。
“我就知道是在做梦。”牛二心中一喜,睁开眼睛扭过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坐在床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牛二吓了一跳,慌张地爬起身来,虽说疲惫感消失了但浑身的痛感却如影随形。不知为何,在这个陌生的小女孩面前,他不想表现出怕痛的样子,只是紧咬牙关嘶嘶地吸着凉气,然后迅速地扫了一眼房间。
房间不大,东西也很少,除了这张床,还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另外墙角放着一个桶,再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带帘子的木床、衿被高枕、砖墙高樑、雕花的木门、地面遍铺青石板……目之所及没有一丝农家痕迹,虽然家具不多却无不彰显着大户人家才有的奢侈。
“你叫牛二对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真的很甜,现在听来比二妞的还甜。牛二的注意力随之被拉了回来。
“好白啊!”这时牛二对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第一印象,真是肌如凝脂肤若白玉,头上扎着两个冲天角,圆圆的脸上满满的婴儿肥,又密又长的睫毛下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干净明亮、水润灵动,小小的鼻子让她看起来更显可爱,还有一张樱桃小嘴,此刻正嘟起来,一身淡粉色罗裙煞是好看。
“你是叫牛二吧?”那小女孩见他没反应又问道。
牛二这才回过神,却有些呆呆的说道:“牛二?……我叫牛二……我叫牛二么?”嗓音沙哑,喉咙有些痛像是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撑开。
他感觉脑袋有些晕,好多事情都像浆糊一样搅在了一起,一时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脑袋耷拉下来,两只眼睛也显得迷茫。
人有时候就这样,半睡半醒时好像什么都记得,醒来却发现该记得的全忘了。
“你整整躺了一天一夜,迷糊也很正常!”那个小女孩见牛二这般表情便解释到。
“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声音非常小,似乎是想让那个小女孩解释给自己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时胸前那道长长的划痕映入了眼帘,虽然没有结痂,却泛着一丝惨白,因此很容易注意到。
牛二的视线聚焦在了划痕上,就这样安静了一小会,有什么东西从记忆中慢慢“走”了出来,是爹娘、兄长、姊姊,接着是刘教头、二妞、大黄……混乱揉杂的记忆被捋顺之后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顿时一股恨意油然而生,牛二看着那小女孩的目光中也充斥着怒火。丹田内的真气也随之变得极不稳定了,但并没有进一步发作。
牛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