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去庆生的,要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总不那么礼貌,要是衣服弄脏划破了的话,就更划不来了。”
在陆安的苦口婆心下,父母最终退而求次的选择了坐船。
行吧!
虽说水路去镇里要远了不少,但至少不会那么风尘仆仆了,并且船票的价格相比车票,也让父母能接受许多。
于是约摸一个半小时以后,陆安一家人才总算到了临河镇里。
下了船,拒绝了码头上等着拉货的板车们,陆安和父母才拖着麻袋朝三叔家走去。
三叔家是在镇西边的机关单元楼里。
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商品房,他是由单位出资按照商品房标准来建设,主要也面向本单位公职人员出售的商品房。
相较于单位集体的家属房,这种单元楼的面积更大,尤其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因此尽管价格并不亲民,但一经推出还是非常火爆,三叔也是托了好多关系才抢到一套。
“陆安,待会见到你三叔你千万要好好说话知道吗?”
“你三叔好歹是副主任局长,是有权力的,肯定能帮你找个好单位,你不知道,坝上的梅花在医院的编制就是你三叔给帮忙办下来的。”
“其实你去省里上大学这几年,你三叔也没少关心你,时不时就会写信来问你的情况,问你大学毕业打算在哪发展,有没有分配单位。”
“家里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你三叔也很为你骄傲呀!”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三叔,找他帮忙不丢人……”
一路上,母亲钱秀芝不断地反复给陆安念叨着,就是担心年轻人到时候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去求人办事。
“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陆安说。
钱秀芝想起坝上田里,陆安面对胡老板时的表现,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并没有注意到,陆安说这话时,脸上满是对三叔的厌恶。
是的,陆安对这位区公所的副主任局长三叔相当没有好感,因为陆安很清楚这位三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的确正如母亲说的那样,三叔经常写信来问自己的情况,但其实他就是想问清楚自己能分到哪个单位,能不能帮忙给他把工作调动一下。
当然要只是这样还是人之常情,陆安说不上厌恶,最重要的,是陆安知道三叔一家其实对自己一家人是很看不起的,认为自己一家是农村人,丢了他这个区公所高干的人,跟他不是一个阶层。
三叔对自己一家的态度其实早有端倪,别的不说,就说每年过春节,三叔从不回村拜年,每年都是父亲这个当大哥的去镇里给他拜年。
后来当建业局贪腐案被牵出来,自己被双规以后,三叔一家不仅马上跟自己切割,甚至还反手向纪委写了很多举报信,一副大义灭亲,跟自己断没有任何关系的架势。
这些也是陆安经历了前一世那么多事情才看明白。
三叔这个态度,除了他对农村的本能厌恶,还有就是自己这个大学生的身份。
想想就知道,原本陆家就他一个‘干部’,所有亲戚都上赶着去巴结他,就连父亲这个当大哥的,都不得不去给他拜年,给他送礼,他就是家族里最出息的人。
可当自己考上大学,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时人们还是老观念,认为考上大学出来就是干部。
三叔那时只念了高中,就是区公所干部了,现在陆安上了大学,那不得至少是县里起步?
到时候三叔不光不再试家族最出息的人,以后不再有那么多亲戚去巴结他,他反过来还要求到农村出来的侄子头上,还要回农村去拜年,这让他心态就开始扭曲了。
还有就是他儿子陆伟强了。
自己考上了大学,但陆伟强却连初中都没有念完就出来混社会了。
这两相对比下,三叔就又不能接受了。
他作为区公所高干,你父母只不过就是农民,凭什么他儿子初中辍学,你儿子就能上大学?
这是嫉妒!
当然如果自己真的分配到了县里当干部,比如前世那样进了财政局,三叔为了自己的官位着向,肯定会有所收敛,还会反过来狠狠巴结自己。
可现在自己一家找上门,让他知道自己没分配没工作,那他的嘴脸恐怕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