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陆安不可能把刚才那点事专门挑出来说,那样显得自己格局小眼界窄,平白拉低了自己身份。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陆安就会因此放过陆有福,会允许他胡乱打着自己的旗号乱搞,只是陆安的方式会不一样。
打定主意,于是陆安先开口问道:“都说基层的事务最繁忙,梁书记肯定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梁世涛连连点头:“陆主任果然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确实是我受到了县委林书记的指派,专程来找陆主任的。”
“林书记今天下乡视察,现在刚好到了陆岗村,县委领导想上门拜访一下陆主任,结果听说陆主任来了镇上探亲,所以我受到县委指派,先过来向陆主任汇报工作。”
这话听在陆有福和其他亲戚耳朵里又是一声惊雷劈过。
他们万万想不到梁世涛这样,他们平时想见都见不到的领导,居然只是来打前哨的,真正要见陆安的,是县委书记林奎帆。
如果刚才他们还抱着最后一丝哪里搞错的不切实际幻想,此刻也完全破灭。
因为只有省里领导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陆安点点头:“知道了,既然如此就麻烦梁书记帮忙给找个歇脚的地方吧,最好地方大一点,有空旷一点的地方,毕竟家里带着一点东西,味道可能不太好闻。”
梁世涛听陆安这话,才赫然发现陆安他们脚下扔着几个农村常见的麻袋,里面分别装着活禽和腌货。
梁世涛顿时满脸不解:“陆主任您这是?”
“梁书记有所不知,今天是有福叔他们家小孩的生日,这些原本是我们送他们家的礼物,毕竟您也知道,农村条件不好,也就这些东西。”陆安解释。
原本是礼物?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梁世涛要还不明白,他这半辈子官场就白混了。
很明显就是陆安他们和陆有福闹翻了,甚至连人带礼物都要赶走。
梁世涛下意识看向陆有福:只能说这位是真有个性呀,别人家里出个省领导都是想方设法的搞好关系,这位倒好,往外赶人!
想到这里梁世涛说:“陆主任请放心,刚好咱们镇里的国营招待所,就符合您的要求!我马上派人安排,就不打扰普通同志了。”
听话听音。
梁世涛这一句‘普通同志’,显然就是对陆安的回应,表明他和陆有福并不熟,那只是区公所的一名普通同志。
有这样的回应对陆安来说就足够了,因为接下来只要梁世涛不脑抽,他就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对陆有福。
至于要是未来梁世涛调走的话,那陆安同样不用担心,因为在陆安的记忆里,所有区公所这两年就该全部取消,到时候陆有福被下放乡镇,到时候这种不升反降的结果足够他难受一辈子了。
“那就麻烦梁书记了。”
陆安诚心感谢,然后低头准备拎麻袋,但梁世涛则抢先一步拎过来。
“这都到了临河镇里,怎么还能让陆主任受累呢,那太显得我们招待不周,到时候县委要追究我们责任的!”
一边说着,梁世涛一边领着陆安一家大步出门。
“不行,不要走,不麻烦不打扰的呀!”
陆有福仿佛这时才突然被解除锁定了一般,他急忙上前两步拉住走最后的夏书记的手。
“夏书记,我们家里也很大,有什么事就在家里谈吧,县领导要来也能接待的,我家里还有珍藏的好酒呀!不要走好不好,夏书记,您可是我的老领导呀!”
陆有福说到最后都卑微得要哭出来了。
夏书记叹了口气:“有福呀,只能说你政治眼光不够,政治敏感性不够……就这么着吧,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得认!”
“我不认!”陆有福大吼,“那个陆安他们家就是农村的,我哪知道他是什么省领导呀。”
夏书记眼睛一瞪:“你冲我吼什么?这难道你还能怪别人吗?”
夏书记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警告你,别想着去陆主任他们家胡搅蛮缠,否则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硬邦邦丢下这句话,夏书记马上快步奔出门去,然后就远远听到:“陆主任,您等等我,我有重要工作向您汇报……”
得!这就去邀功去了。
还没等陆有福有什么反应,就见院里的亲戚们也一个个表示家里还有事情,然后也不等陆有福回应,就一个个躲瘟神一样逃出了家门。
陆有福愣愣看着这一切,再想着自己未来的前程。
突然脚下一软,陆有福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他懊恼地狠狠揪着头发,整个人都崩溃了:“这叫什么个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