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秋天鸣身体一震,四十多年来的记忆潮水一般袭来。
这个妇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婴?秋天鸣仍然记得,当年秋满霜出世的时候,因为血脉尤为精纯,是难得一遇的修炼神体,所以特被选为下一代宗主的候选人。这道命令,还是他秋天鸣自己亲口颁布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女婴。
数十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只是生命中的短暂一隅,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已经是半辈子。看到秋氏沦为普通妇人,秋天鸣不胜唏嘘,感觉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秋雷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愣,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不过被很好地掩盖住了。
“任苍穹,就是秋满霜之子。所以,仔细说起来,任苍穹与我秋家还有很大的渊源。”秋风烈对任苍穹讨好地一笑,“所以,他也算我秋家之人,并不算是擅闯秘境。”
“这一切,都怨属下处事不当,将秋满霜请来的时候,并未通知其家人。苍穹宗主也是救母心切,所以这才会不请自来,于情于理是可以原谅的。”
秋风烈将秋氏血脉被玷污的事情一笔带过,其实就是向任苍穹示好。
当然,若非秋氏有个这么个儿子,恐怕此刻已经被祖训逼的自裁谢罪了。
所谓规则,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
“很好,秋满霜,你虽一直流落在外,但如今却能回归,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秋天鸣说起了场面话,“苍穹宗主,这一切都算是一场误会,你也算半个秋家人,所以擅闯之罪,就此揭过吧!”
对方要讲和,任苍穹自也不会矫情。反正母亲也找到了,人也打了,气也出了。看这家主姿态尚可,任苍穹不卑不亢地点点头,算是领情。
被揍得凄惨无比的秋豪,眨着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心中越来越绝望。原本,他以为由爷爷亲自出马,收拾一个任苍穹,不过是手到擒来。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来头这么大,将家主都镇住了。
这口气,实在难平。
“爷爷……”秋豪哽咽开口,牙齿全部被毁,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个垂垂老朽的缺牙老头,无比凄凉可怜。
看到心爱的宝贝孙子惨状,秋雷也是心中怨气积郁,冷笑道:“家主,你可不要忘记了,任苍穹是秋满霜儿子没错,但他却是姓任,不姓秋!这也就是说,这秋满霜的血脉已经不再纯净,已然被世俗血脉玷污了。按照祖传的律法,本族是不能与外族通婚,否则血脉玷污,与叛族无异。”
秋雷抓住这一点,死死地不放,这是祖先定下来的规矩,谁也无法更改。
秋天鸣眉头一皱,这秋雷实在太不上道了。他处心积虑地示好,无非就是想卖个人情,拉拢任苍穹,从而试图谈谈结盟的可能性。
大长老秋雷倒好,为了帮自己的孙子出气,竟然死咬这一点,故意夸大矛盾,激发矛盾,让人下不来台面。
气氛有些尴尬,如果秋雷当真抱着“血脉玷污”这一条铁律,他们也没辙,毕竟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
倒是任苍穹,冷笑连连:“别搞错了,似乎你们自认为秋家的血脉很是高贵?一口一个玷污血脉?好吧,秋大长老,你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正好新仇旧账,大家一起算算。就不知道,你秋大长老,比之东皇又如何?”
秋天鸣心中一沉,暗道不好,任苍穹如果因此生怒的话,那结盟一事,基本就泡汤了。
“今天,本宗主是与母亲前来探访至亲血脉。但是适才却听说,我外祖父外祖母,甚至我母亲那一脉全部死绝……秋大长老,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任苍穹那锐利的眼神盯着,秋雷没由来的心中慌乱:“任苍穹,你是什么意思?你莫非要栽赃老夫不成?”
“如果大长老清清白白,那麻烦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当初在夺旗之战的时候,就只有我外祖父他们一脉全部陨落?”任苍穹步步逼进,“似乎你们夺旗之战,不能杀人是底线吧?残害同族,这又该当何罪?”
秋氏满面悲愤,想起自己的一脉人全部死绝,一心寻找的至亲,到头来却是一个不剩。不由的悲从中来,抽泣起来。
听到任苍穹说起几十年前的惨剧,秋天鸣也是心中震动。几十年前的夺旗之战,赤旗不顾祖律的约束,暗地里将白棋秋满霜一脉的人全部屠戮殆尽。这等倒行逆施的举动,在当时可谓是轩然大波。
但秋雷利用自己长老会大长老的身份将此事强压了下来,赤旗一脉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越发扶摇直上。白旗这一脉,经那次打击之后,从此一蹶不振,白旗的名号,也是名存实亡。
秋天鸣身为一家家主,当初有心过问此事。但秋雷在长老会人脉极广,手腕通天。
而且,长老会还有联合弹劾家主的能力,所以秋天鸣也只能作罢。
如今,几十年前的陈年老账再度提起,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五味陈杂。但到底是谁干下那些暴行,大家心知肚明。
修士的世界是很残酷的,大到一方世界,小到一个隐世家族,谁也逃脱不了弱肉强食的规则。
“身为赤旗一脉的旗主,你敢说你没有参与此事?”任苍穹死死盯住秋雷,声音如春雷乍响,气势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