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笃定道:“你是不知道,白氏还在的时候完全被王氏压得抬不起头,可是白氏一去,这丫头性子全然变了,这还不到一年,王氏昔日的风光荣耀不仅变成了过往云烟,还折了一双儿女。”
素心道:“老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还对大小姐这般宽容。”都是亲生的孙子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老夫人道:“说来奇怪,我对怀瑾和如钰始终亲不起来,再者,王氏并不是个安分的主,她要是不去害如晤,如晤也不会反扑,说到底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素心笑道:“老夫人疼大小姐,自然大小姐做的事情,事事都顺老夫人您的心。”
老夫人笑了笑:“白氏去后,晤丫头这孩子便变着法儿地讨我欢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女,我自然喜欢她,况且,她全心全意地护着怀璧的时候,真真和从前的我像极了。”
素心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向处事公允的老夫人,也有偏心护短的时候,相信大小姐做事会有分寸,不会给您增添烦恼……”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定,且看着吧!”
长孙曌来的时候,卿如晤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捣鼓一架战车的模型,她耐心地将拆下来的零件一件件重新拼上去,十分专注。
“心烦了?”长孙曌捡起一个零件拿在手里,轻轻地问了一句。
卿如晤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我的情敌即将成为我的继母,我有什么可烦的?”
长孙曌将零件递过去,轻声道:“不烦怎会连盾牌和铜弩铜镞都拼反了?”
卿如晤一把推散那辛苦拼起来的模型,抬眼便撞上长孙曌深邃的眸子,没好气地道:“太子爷,你没有事情可以做吗?成日往我这里跑做什么?!”
长孙曌自然不明白卿如晤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时刻谨记着青枫所说的“厚脸皮”法则,不管心上人生的什么气,最最紧要的就是态度诚恳、脸皮够厚,还要有耐心。
思及此处,长孙曌笑道:“子嗣也是我身为太子的一项重要的事务,如果不时常抽空过来和你说一些甜言蜜语,不知何时才能将你娶回去,给我延绵子嗣。”
“虽然我父皇不着急,可是群臣却是急了,还以我有什么隐疾才至今未娶,更有甚者还传我性好男风,为了洗刷我的冤屈,只好多来你这里走几趟了。”
长孙曌指望这句话能逗得卿如晤高兴,谁知她却徒然恼了:“想生儿子你纳几个侧妃不就得了,怎的好像我影响了你传宗接代一样?”
长孙曌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叫不妙,闻言他立刻凑了过去,赔笑道:“我只与你生,其她的女子无论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卿如晤“噗”地笑了出来,瞥了他一眼道:“什么十八岁还是八十岁,油嘴滑舌!”
长孙曌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也只对你一人油嘴滑舌!”
卿如晤轻轻一笑,伸手将桌上的零件都扫进一个浅浅的竹篮了,然后将竹篮端到柜子上放着。
虽然前世和他的相处时间不多,但和他在一起却是无比的自然舒坦,她不用端着大家闺秀的矜持,他也不会摆太子的威仪。
此时似乎和前世一样,但又有所不同了。
因为她的宸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每次只要在她的面前,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少语、内敛克制,让人难以捉摸的他。
虽然不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场,可是他予她的无上恩宠与包容,已经让她全然放心下来。
不管什么年龄、身份、长相、条件,只要真心心悦一个人,必定能让人感觉到舒适,不会有负担。
正如他不爱她的时候,他是高高在上万人臣服的大秦太子,可是他爱她的时候,她就是被宠着有恃无恐的女子。
“你找我不只是说这几句话的吧?”卿如晤将手洗干净,又亲自倒了杯茶递到长孙曌的手里,笑着问道,“可是关于赤霞公主的事?”
长孙曌点点头,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眸色忽地变得深沉。
卿如晤见他这样,便知事态严重,不由得身子一僵,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与我有关?”
长孙曌看向她,并不急着回答,似在思考是否要告诉她真相一般。
卿如晤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