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卿如晤是明白的,要说老夫人对当初白氏一事没有任何疑影,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这看似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语,实则也是一种试探。
苏墨在卿如晤的信中,早已了解了白氏身故的前因后果,常年混迹商场的他,自然明白老夫人的目的,然而他行为向来坦荡,也不做任何隐瞒,便将缘由一一道来。
“回老夫人的话,苏某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可惜那个女子最终嫁给了别人,虽然我与她有缘无分,但我始终记挂着她,至今不能忘怀,如此我也不想祸害别的女子,便决心一人独过,无牵无挂。”
这个让苏墨惦记了一辈子却求而不得的女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卿如晤姐弟的生母白氏。
大家都是聪明人,老夫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然而他如此这般坦荡,倒让老夫人心中的疑虑全然消除了。
闻言她不由得感慨道:“表老爷乃是性情中人,老身佩服。”
苏墨笑道:“老夫人过誉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苏韵雪问道:“表姑娘,方才你说自己乃是寡居之身,这……”
这话有点不合时宜了,但苏韵雪也不见怪,坦然答道:“回老夫人,妾身夫君沉疴多年,于两年前身故,婆母觉得妾身不详,便做主将妾身休弃,妾身无儿无女孤苦无依,父母又早已逝去,便回了白府投靠姨父姨母。”
老夫人听了,有些唏嘘:“是个苦命的孩子,难为你了。”
苏韵雪丝毫不觉得难过,反而笑道:“虽然夫君体弱多病,但妾身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多年,尽了身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夫君走时并无遗憾,我也未曾愧对过任何人,虽说一生不尽如意,但妾身问心无愧所以不觉得苦。”
卿如晤静静地坐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老夫人一眼——老夫人不是那种爱管闲事之人,今日却开口问这些问题,恐怕是看出了什么。
再看一脸心疼之色溢于表外的卿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墨和苏韵雪站了起来,苏墨道:“老夫人,天色不早了,苏某与妹妹先行告辞,今日叨扰了。”
说着,领着苏韵雪就要离开。
卿如晤等人起身准备相送,卿彧连忙道:“慢着!”
苏墨回头,眉宇微皱。
卿彧以手掩唇咳了一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见外,不如就在相府落榻,表兄和表妹也想与如晤和怀璧亲近亲近吧?”
说完,不等苏墨兄妹同意,便扭头看向二姨娘,吩咐道:“林氏,你去将霁月阁收拾出来给表姑娘住,然后再将茂庭斋拾掇拾掇,给表老爷住。”
霁月阁?那是白氏生前所居,二姨娘一怔,却也不敢说什么,连忙低声应是。
苏墨不假思索地拒绝道:“相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苏某事务繁忙,在相府居住多有不便,还是想同以往一样,住在苏某的那座小宅子中。”
卿彧立即接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表老爷了。”
说着,他看向二姨娘:“赶紧去将霁月阁拾掇干净,务必要让表姑娘住得满意。”
就这样,苏韵雪被强留了下来,住进了霁月阁中。
霁月阁一直有人整理打扫,并不需要多费心,二姨娘又往里面添置了许多东西后,便让人来请苏韵雪去休息。
卿如晤和卿怀璧陪着苏韵雪一道去霁月阁,在出门的时候,卿如晤余光瞟过丁姨娘,分明看到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虽然稍纵即逝,但却被她清楚的捕捉到了。
卿如晤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与苏韵雪卿怀璧一同离开。
客人一走,众人也就散了。
卿彧上前搀扶着老夫人,讨好道:“母亲,儿子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