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曌和卿如晤回到了太子府,疲累了一上午的卿如晤有些倦了,稍微用了点吃的,便倒头大睡。
长孙曌将邢善给叫了过来,吩咐邢善为卿如晤把脉看诊,待确认母子二人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脸这才和缓下来,接着又嘱咐邢善好生照顾卿如晤。
他这苦口婆心的样子,邢善几乎每日都见到,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淡定地收回脉枕,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话就说。”长孙曌已经看出了邢善的欲言又止,开口道。
邢善鼓起勇气,道:“殿下,微臣觉得或许可以将凤纤凤神医请到府里,直至娘娘生产。”
长孙曌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道:“说得十分有理,等青枫回来,让他立即去办了。”
邢善耸耸肩,背着药箱走了出去,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家殿下的傻样,生怕以后被当做泄露“机密”的始作俑者给做了。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青枫,刚想要赔罪,青枫却一阵风地走了进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撞了什么人。
这太子府的人都怎么了?
邢善再次耸耸肩,背着药箱下去了。
“何事慌慌张张?”
长孙曌正在整理卿如晤的安胎药方,见青枫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剑眉往下一敛,整理药方的手一顿,侧脸看向青枫。
青枫看向长孙曌,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响,他用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说:“明元郡主,殁了。”
长孙曌面上波澜不惊,长睫轻轻颤了颤,微蓝的瞳孔颜色变得更深。
眸深似水,一片冷婺。
青枫没有再说话,悄悄地退了出去。
长孙曌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认真地整理完药方,悉数都交给了红英,然后缓缓走出了房间,却是提了壶酒,去了太子府的后山,找了一片僻静的空地,往树干上一依,猛地狂灌了几口,再往地上倒了一行。
“阿元,曌哥哥敬你。”
接着,长孙曌把酒坛往地上一砸,提起重剑开始舞了起来,他的动作迅捷如电,恍若雷霆万钧,绞起落叶飞灰,黄沙漫天,然而却没有任何节奏。
恍惚间,一个鲜依怒驾的少女朝着他打马而来,长眉飞扬入鬓,脸上挂着一个纯粹笑意,她身后是一片青葱翠绿的草地,头顶是无垠的蓝天,那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女孩,也是他第一个认真对待的朋友,哪怕尸骨成堆血流成河,她的笑意都是那样的明丽鲜活,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会将她污染。
经年的相处,他曾将这个少女当做最亲近的人,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呵护着,在他紧闭的心扉里,住过这个巾帼女子。
虽然不曾动过心思,但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阿元!”
长孙曌暴吼一声,猛地将重剑掷在地上,整个人忽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单膝着地,那掩藏在他几乎没有起伏过的面容之下的情绪,波涛汹涌而出。
“阿元……”
长孙曌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咽,最后,他整个人躺倒在地上,抬眼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