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老头毕竟年龄大了。
“我没想过有一天,爷爷会离开我。”
阮榛轻声道:“不太敢去想,也本能地会排斥这些东西,我……太软弱了。”
曾经他和爷爷遇见过一只小狗,主人正在找领养,黄毛黑眼睛,圆鼓鼓的小肚皮,憨态可掬。
非常像黄狗。
主人问他们要不要,说可以带回家,做个伴。
心有灵犀一般,阮榛和张老头都选择了拒绝。
长得再像,也不是黄狗。
就仿佛在生命中,没有人能取代另一个人的位置。
他过去的全部情感,都寄托在那个小小的巷子里,老屋的庭院中,爷爷坐在院子里剥花生,黄狗就卧在他脚下打盹。
“没关系,”宋书灵的手按着他的后背,“想排斥很正常,不是你的错,软弱也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勇敢。”
并且在他心中,阮榛已经足够勇敢。
“软弱没关系……”
阮榛苦笑了下:“那要是接下来,就一蹶不振呢?”
“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周围好安静。
阮榛一口气道:“我逃避,软弱,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
“有没有跟你讲过?”
宋书灵还保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眼眸很平和:“我很有耐心。”
因为爱,本身就值得去等待。
无论是亲情,还是他内心里悄然振翅的千万只蝴蝶。
都愿意安静等待,永不离开。
手术室的大门推开了。
阮榛心尖抖了下,不知所措地望向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与此同时,楼梯间的黄洋和村医也一同围了上来。
“手术很成功。”
医生擦着额上的汗:“腰椎骨折,那个位置还蛮凶险的……所以现在需要观察,家属是谁?过来签一下字。”
阮榛还是呆呆地眨着眼。
他反应不过来后面那句话。
脑海里反复咀嚼着成功这两个字。
手术成功了。
爷爷不会有事了。
事到如今才明白,虚惊一场,是多么幸运的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