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路人后,明窈转头龇了龇牙:“可不就是白送,几袋白面骗来的草药,转手就是千两纹银,换我我也送。”
“公主,您有什么办法了吗?”央拉眼含期望地看着她。
明窈被气得心口疼,她拍了拍胸口:“走,咱们去回春医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窈无法与在风锦关扎根已久的医馆作对,却未尝不能借他人之势。s
然而等他们一行五六人抵达回春医馆时,他们来的却不是时候。
只见医馆外列满官兵,围观百姓自觉止步,只凑在外面小声说话,无一人硬闯。
明窈只好再找人问:“阿伯您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我想来拿些药,怎进不去了?”
阿伯摸了摸胡子:“今天是给官兵看诊的日子,姑娘你来错时间了,赶明儿再来吧。”
看明窈似有不解,阿伯好心解释:“回春医馆每月都会有一天停止看诊,只给驻守边城的官兵看病,这些人常年驻扎边关,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痛,除了军医外,将军府还联系了回春医馆的大夫,在这天免费给官兵看病。”
听见将军府几字时,明窈不觉一怔。
之后她又陆续打听到,将军府和风锦关府衙向来不对付,原本给官兵看病的事,是城中所有医馆都有的,那时还不是免费,而是由将军府出钱,替官兵支付诊钱药钱,后来唐将军却发现,杏林医馆与府衙关系匪浅。
唐将军一怒之下,索性停了与其他医馆的合作,只留一家回春医馆。
回春医馆的掌柜是个慈善的,感念官兵戍边辛苦,主动提出分文不取。
“我听说,府衙的大人是大皇子派,将军府却是四皇子党,这些年皇帝上了年纪,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矛盾也越发大了,也就是四皇子不在京中,不然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
四皇子外祖家世代戍边,四皇子自幼精于弓马,十四五岁时就被外族带去兵营,成年后更是自请戍边,已经许多年不在冠京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话,如今一个风锦关,也有百姓议论皇权更迭。
一座小小边城,其权利倾轧一点不比京城弱。
皇帝只管得住京中皇权争斗,殊不知早有皇子将手伸到千里之外。
毕竟是从百姓口里得来的传言,明窈也分辨不出真假。
但不管与京中皇子有没有关系,她后知后觉发现,两家医馆的争斗,何尝不是府衙和将军府的台下打擂。
在得知了回春医馆和将军府的联系后,明窈本就偏颇的心更有了倾斜,和将军府交好的心思与对杏林医馆的厌恶加在一起,叫她下定决心。
“我们想办法和回春医馆合作吧。”明窈轻声说道。
“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既然百姓都觉得府衙与大皇子有关,杏林医馆又与府衙交好,那十有八九,多吉次让见到的就是大皇子。”
明窈不明白,为何处处都要大皇子的影子。
而她本对大皇子没什么感觉,这接二连三的牵扯后,也无端添了几分嫌弃。
转天清早,明窈赶在医馆看诊的百姓多起来前,提早排了号。
她这回只带了两个护卫的族人,其余人要么去了商行,要么留在驿站休息。
在轮到明窈看诊时,给她诊脉的是个老大夫,老大夫留了一把胡子,在明窈腕上垫了一片薄纱,眯着眼睛,细细诊断。
片刻后,只听他说:“姑娘身子略有虚弱,应是近日多有操劳,躺上两日少费些心就好了,其余并无病症,诊费三文,姑娘且回吧。”
回春医馆的诊费是交给看诊大夫的,明窈说:“我出来的匆忙,未带银钱,想用些不值钱的草药抵诊费,大夫您看行吗?”
说着,她拿出一小簇番红花,慢慢推到老大夫眼前。
老大夫开始还蹙着眉,等看清草药模样后,猛地往前一倾人,然而没过多久,只见他面上又浮现出厌恶之色:“这是从杏林医馆买来的番红花?我家不收,给钱!”
老大夫的反应实在出乎明窈意料,她愣了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只有杏林医馆的番红花会是这种成色,我家不收他们的东西,快走快走,既然你那么信任他家,以后也不用来我们这儿了。”
谈及对家,老大夫满面嫌恶,连带着对明窈的感官也不好了。
他看明窈不动弹地方,心下一怒,扬声就喊学徒进来:“给我把她赶出去,又是杏林医馆派来捣乱的,以后能不能把人查清楚再放进来!”
三言两句间,明窈听出两分端倪。
为了避免真被赶出去,她只好亮明身份:“老先生您误会了,这番红花真不是从杏林医馆买来的,我从关外来,这是族人费劲千辛万苦才采集到的药草。”
“什么?”老大夫愣住了。
明窈又把剩余药草拿出来,受尽世人推崇的掌参雪莲鹿茸,皆从一个小小荷包里拿出,尤其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大夫捏紧心神。
“你你、你小心点,可小心点拿——”
明窈说:“是我多有得罪,此番行事,全是为了和您谈一桩合作。”
“近年来我们所采集到的药草皆拿来大瑜售卖,一直以来,都是被杏林医馆收购,曾经我们以为杏林医馆对我们多有照顾,直到这回……”
明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们每次带来的草药皆以筐论数,可杏林医馆付给我们的报酬,无非几袋米几袋面,而这些,还叫我们感恩戴德数年。”
“若非这回意外得知,这些药草的价值远不止这些,我们怕不是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这些事虽不是明窈亲身经历过的,但此时她表演起来,眼中的恨掺不得半点假。
老大夫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药草上拔下来:“你说,几袋米面,确定不是金银?”
“我们还是能分得清能吃与否的。”
“……”这回,便轮到老大夫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