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娘家兄弟说过,说是大黄庄子上有个人走夜路回家迷了路,路上撞见刘大的魂儿跟一只猫儿大小的黄毛狐狸在坟头上喝酒!谁买那破屋子跟荒田,八成就叫刘大捉去做鬼哩!”
——妇人们在村口大树下头乘凉,而离村口不远的石桥上,正是好几个生面孔
几人像是听到了这妇人的话,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过来问问。
坐在一道的妇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没开口,村子里人都知晓这开口的妇人一向看不惯牛大嫂,如今又眼红人家有银子进账,克不得说些酸话么?
圆脸妇人有些生气,这话题是她最先挑起来的,原只是说来解闷儿,却不想坏了牛家的好事,这要是算起来,人家定是要戳她的脊梁骨哩!
她气得摔了手里的鞋底便骂:
“何家的,知道你跟牛大家有过节,但人家又没招惹你,可不敢乱说——再说了,你瞧那些汉子,个个都一身好肉,便是真有什么也不怕的。”
何家娘子不但不听,反倒是嚷嚷起来:
“放你娘的屁,那牛大家的整日里说她遇上神仙,说她家大根小根运道好,有神仙庇护,以后是个有大出息的,怎么还不叫人说?若是真有神仙,怎么不现身来给咱们瞧瞧?”
说到这,圆脸妇人也干脆撕破了脸,站起来叉腰就骂:
“你这腌臜的泼货,你公婆死前都念着你不孝顺,想来是到阎王殿告了你的状哩!如今你家落魄了,反倒对人家眼红起来,你若是有本事,自去卖田卖地,何来与我招笑?”
旁边的人眼见吵起来,都赶紧一道儿帮着劝,却见那几个外人已经从走了过来,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问起来:
“婶婶们,此去可是牛大家?俺姐姐让俺来寻他哩!”
最前头的是个铁塔一样高高壮壮的汉子,这汉子粗犷极了,脸上生的狰狞,两颊生满了黑黢黢的络腮胡,头发被胡乱包裹在布巾里包在脑后,身上是一件灰色的粗麻衣,脚上踩着双崭新的布鞋,他胳膊跟大腿粗壮的像是木头,露出来的部分也布满了黑漆漆的汗毛,足以止小儿夜啼。
——若是硬要比喻,像是只穿了人衣裳的大黑熊。
而这汉子旁边跟了个六岁大小的孩童,全身赤条条,胸口盖了一条仙鹤送子的大红肚兜,手腕脚腕套着一对金圈,脑袋上斜斜扎着三只小发揪,眉心一点红,神情顽皮,眉开眼笑。
——方才开口问话的就是他了。
两人身后跟着四条壮汉,都是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凶恶的脸上就带了些恶声恶气,若是远远看着还没什么大碍,但直挺挺站在眼前,便是没什么病都要吓出些来。
“就,就在前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