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赵琮听见响声,便想带人上去,哪知道脚刚踩在楼梯上,只听喀啦一响,楼梯竟应声而断,砰地砸了下来。
众人连忙避开,尘烟荡起,赵琮心中惊慌,急声吩咐左右:
“快取梯子来!”
朱祁镇闻听声响,快步来到楼梯口,探头一看,见楼梯断裂,去路被阻,当即惊疑不定,回首望向那个抚琴的人:
“绿竹,你想干什么?”
纤指一挑,琴音由愤慨不屈的巨涛化作怨恨凄切的水流,绿竹从容不迫地笑:
“万岁莫急,后面还有呢。”
凄清酸楚的琴音宛如一声声控诉,在这控诉里,蟠螭灯转动不停,第四幅画慢慢展开。
只见那天子变成现在的朱祁镇模样,被曹吉祥、石亨、徐有贞三人按在龙椅宝座之上。
接着便是第五幅,画中央,是于谦被绑缚在法场之上,四周的百姓无不掩面哭泣。
朱祁镇握紧了拳头,手指咯咯作响。
最后是第六幅画,两个女孩儿跪在朱祁镇面前,模样肖似青萝和绿竹,她们一脸哀求的看着皇帝,可皇帝身后的太监,却执着毒酒灌进月人的嘴巴里。
尚明心低声道:“前边两幅我大概能猜出来,画的是南宫复辟和于谦之死,这最后一幅却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周贵妃摇了摇头,亦是疑惑不解:“瞧模样,跪下那两个像是元青萝和叶绿竹,可这边被灌酒的是谁?”
身侧的尚服女官却咦了一声。
周贵妃忙问:“你看出来了?”
尚服女官低声道:“回娘娘,奴婢瞧那灌酒的,像是景泰朝的华嫔,也就是皇贵妃跟和妃的结拜姐姐沐月人。”
“沐月人?”周贵妃一惊,“她不是怀了身孕,因禀报不及时,才被殉了么?难道说——”
她望向画上那个挣扎不得的身影,随着一个猜想冒出,瞬间起了凉意:
“她、她是——”
后面的话她再不敢说,尚明心却已明白,抬首看向阁楼的青色身影,喃喃道:
“原来,她也是为自己的姐妹报仇......”
阁楼上的帝王怒不可遏,朝下发号施令:
“给我拆了那座灯,毁了它!”
抚琴的皇贵妃嗤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万岁,你这又是何必?你犯下的罪过,虽没人敢说,可天下人的心里都清清楚楚,就算拆了这座灯,又岂能拆得尽天下人心中的灯?”
帝王身子不住地颤抖,目光一狠,继续下令:
“长乐宫人,悖逆犯上,即刻锁拿,送往诏狱!”
君命一出,楼下的锦衣卫士立即奔进菊花塔。
菊花塔顶端,君凝等人不慌也不乱,齐齐站作一排,遥遥望向翔凤楼上的绿竹,一起朝她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