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现在一定也很累,既要与孟舒澜周旋,又要应付自己的父亲,还要维系与她之间的关系,再处理好梁家的恩情,这几件事情之间有太多的矛盾无法化解。
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一夜难眠,临到天蒙蒙亮她才小睡了一会儿。
她终究还是挂念着孟舒淮的伤势,一早就收拾好让周耀送她去了医院。
陈墨礼已经知晓昨夜的事,一早就打来电话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她在八点半到达医院停车场,和周耀一起往医院走的时候,她正好与刚下楼的孟震英打了个照面。
江泠月愣了一瞬,恭恭敬敬喊了声:“孟伯伯。”
不知孟震英是否彻夜未眠,他的脸色在江泠月看来有几分疲惫,想来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定让他头疼。
孟震英停下脚步看着她,顿了几秒之后说:“你跟我来一下。”
江泠月大概知道孟震英要和她说什么,交代了周耀一句,这便跟着孟震英往医院后方的花园走过去。
花坛里栽种了几棵冬青,晨光熹微的早上,叶片上还凝着露珠。
孟震英在花坛前站定,转身冲江泠月说:“你昨夜帮着舒淮救下清漪的事情我已知晓,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我知道你为清漪做了些牺牲,所以你想要什么谢礼或者补偿都可以跟我提。”
“......但我也想提醒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江泠月闻言,略垂眼睫笑得温婉,“当然没忘。”
她说:“我会尽快解决好伴月文化的事,您别担心。”
孟震英沉默打量着她,片刻后问:“你还上去吗?”
江泠月笑着回:“我去看看清漪。”
“那好。”他转身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北城终于在今天放晴,日出东方,普照众生,春暖花开的时节,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其实孟震英想让她离开这里很容易,只需要手段强硬一点,断了《伶人》的资金链或者在演出许可上面下功夫,略施手段便能让她知难而退。
但他却选择让自己主动离开,想来是极为珍视这段父子关系,不想因为她与孟舒淮生了嫌隙。
她虽然和孟家人接触的时间算不了多长,但也知道这份表面的和谐维持得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她也劝自己,朝前走吧,就当美梦一场,至少精彩过了。
她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几番深呼吸之后才收拾好心情往楼上去。
清漪的病房就在孟舒淮隔壁,她一走近就听到了梁雨薇和卢雅君的声音。
她没往孟舒淮的病房靠,径直去了清漪那里。
护士还在病房为清漪测体温,高烧虽然退了,但清漪的状态还是不太好,见到她也只是轻轻喊了声:“泠泠阿姨。”
孟舒澜陪伴在侧,看到她来,也很关心地问她伤势如何。
江泠月在清漪床边坐下,微笑着说:“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她轻轻牵着清漪的手,问她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清漪很乖巧,知道昨夜是江泠月将她从楼上抱下来,她紧紧抓着江泠月的手说:“谢谢泠泠阿姨救我。”
看到清漪平安无事,江泠月真的特别高兴,她俯身抱了抱清漪,笑着夸她:“清漪真乖真勇敢。”
她在病房陪着清漪吃了点早餐,饭后护士来送药,嘱咐她们再让清漪睡一觉。
江泠月和孟舒澜一左一右陪伴在清漪床侧,江泠月小声为清漪讲着故事,没一会儿清漪便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病房内很安静,江泠月沉默了一会儿,主动问起来李天泽事情。
孟舒澜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说李天泽做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
江泠月并没有追问,这个回答也和她之前的猜想差不多。
孟舒淮应该掌握了不少李天泽作乱的证据,如果这些证据摆到爷爷面前,估计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孟舒澜。
他们姐弟之间的矛盾江泠月已经不想再参与,但经过昨晚,她还是想劝孟舒澜:“别再这样下去了。”
孟舒澜平静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也许是想到自己马上要走,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日后也没机会说了。
她便道:“昨晚离开时,我看过那栋楼的外沿。李天泽靠的位置非常往外,稍有不慎,掉下去的人就是孟舒淮。”
她顿了一瞬,说:“他是用自己的命在救清漪。”
病房内陷入沉寂,好一会儿,孟舒澜才笑着问她:“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江泠月定神看着她,突然心一酸。
她垂眸,看着清漪恬静的睡颜说:“孟舒澜,从深渊里爬上来很不容易,别再跌回去了。”
话说完,她起了身,说:“看到清漪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我的话说完了,我先走了。”
她转身,听见孟舒澜问:“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