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竹身子一僵。
“那你,又是……要做何?”
许筠漫不经心地用白布将刀上的血迹擦干净,嗓音低沉,散在夜色中,似低声喃喃,又分外清晰:“我想干干净净,走回他身边去。”
屋外来人了。
许筠持刀,站起来。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七天后,幕后黑手盛家被连根拔起,竟然是盛家遗孤到衙门自首。
承认造谣,否认有皇室血脉的遗存,依法入狱。
夜里,狱卒恭敬地将安瑶带到一处牢房,然后点头哈腰地退下。
许筠一身囚服,本来是坐在牢房的一角,在安瑶刚出现时就看见他,头埋的更低,又忍不住去看。
可怜巴巴的丧家之犬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卧底敌人内部最后反水的气概,安瑶双手环胸,自上而下:“几日不见,行礼也不会了?”
那人黑沉沉的眼里有光亮起,他双手双脚都戴有沉重的枷锁,却依旧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奴,拜见侯爷。”
“过来。”
许筠膝行上前,始终低头,不敢和安瑶对视,做错了事情,不敢看见安瑶冷漠失望的眼神。
安瑶叹气:“抬头。”
那人一颤,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在见到安瑶的那一秒,泪意止不住地涌上眼眶,猩红一片:主人果然还是怜他的么?
“这次的事情,当真没有你的手笔?”
那点光又散尽了:“主人,不信我?”
或许是他眼神中的悲意太浓,安瑶迟疑地解释:“我与皇上相识十几年,手足情深,自然是要紧一些。”
“您与皇帝手足情深,情深义重,那……”他的手攀上牢房的木柱:“那我呢?”
“我算什么?”
“我与您陪伴近四年,过围场,上战场,过塞外的草原冰山,日日夜夜相伴,这些都是不作数的吗?”
他一字一顿,面色悲戚:
“阿瑶,我们的感情,便不作数吗?”
他固执地盯着安瑶,好似身处悬崖上孤注一掷。
或许是这个称呼触动安瑶,他的神色软化下来,轻抚许筠的侧脸:“作数的。”
“我没有怀疑你。”
许筠赌对了,侧脸吻一吻安瑶的手心。
盛家当初确实偷出来一个孩子,但那时盛家动乱,孩子年幼,没有熬过来,早早一命呜呼,当时的盛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偷梁换柱,将自己夫人刚生下来的孩子换成小皇子,谎称自己的儿子出生早夭。
也就是许筠,当年的名字,叫做盛竹。
盛家男丁被赐死,女眷流放,却有一部分人侥幸逃脱,联合其他世家的人,离开上京韬光养晦,准备多年后再利用皇子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