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拿起画好的画儿,交给娉望晾干,双眸瞅向垂首咬唇一个劲绞着帕子的怀庆,细细观望了会。
怀庆素来腼腆,每来探望徐长吟,多是恬静地相陪默坐。她连着几日过来,言语依然不多,但无人瞧着时,便时而面露微笑,时而又低声喟叹,甚是反常。
徐长吟拭净手,让罗拂扶着走到桌边坐下,不动声色的道:“听说楼大夫被临淮丞孟恪举荐入了太医院,公主可见着他了?”
怀庆脸蛋嗖地浮上红云,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他、他……”
见她如斯,分明是不打自招了。徐长吟莞尔,偏着瞧着她害羞无比的容颜:“我道你这几日怎地常来,想必是不愿见着他。不如我替你向母后说说,逐他出宫,省得碍着怀庆公主的眼!”
怀庆慌忙道:“不要,我没……”话未完,她便知失言,脸靥霎时涨得通红,“哎呦”一声,捂住脸不敢再看徐长吟。
徐长吟失笑,拉下她的手:“我若没猜错,你想见他却碍于于礼不合,见不着心里又着急的很,便避到我这来了,是不是?”
“我不是……”怀庆低着头弱弱地抗议了一声。
徐长吟双眸浅弯,“看来我得做一回牵结的月老了!”
怀庆腾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徐长吟叹笑:“你若真有此心,我便与母后去说。”那回被楼英相救后,明眼人都能瞧出怀庆与楼英之间的微妙变化。只是后来回了应天,便失了联系。
怀庆樱唇轻启,却是强溢欣喜的喊了一声:“四皇嫂!”
这时,娉望捧着画过来,“娘娘,画已经干了。”
徐长吟接过,怀庆探目过去,赫见画上画着个娇憨粉嫩的胖娃娃,正抱着椅腿站立着,不是淮真是谁?
怀庆不禁讶然:“四皇嫂,淮真会走路了吗?”
徐长吟笑盈盈的点头:“扶着已能走几步。”
“那这画是要给四皇兄寄去吗?”
徐长吟轻哼一声:“你四皇兄跋扈的很,前几日来信说,看时日淮真应是能站着走走了,硬是让我画了画儿送去。”
怀庆掩唇笑着:“四皇兄与四皇嫂感情真好。”
徐长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辩驳道:“哪儿见好了?我如今大腹便便的,你四皇兄还偏让我画画儿,一点也不知心疼人。”
娉望在旁咧着嘴道:“要不是前些时候您懒得写信,偏要用画代字,王爷也不会让您画嘛!”
被戳破了内情,徐长吟尴尬的瞪了她一眼,怀庆的笑则蔓延得更深了。
中都。
月凉如水,楝花满园,蔌蔌清香。围案三人。
朱橚拈起落于案几上的淡樱花瓣,突听一旁的吴伯宗叹道:“南风开长廊,夏夜如凉秋。江月照吴县,西归梦中游。1”
朱橚挑眉四顾:“吴大人,这夜风如斯怡人,何来似凉秋之叹?”
吴伯宗笑了笑,摇首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