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自不会违逆,朱柠想赖着,马皇后瞪她一眼,她只得嘟着嘴,满脸不乐意的跟朱橚退出了坤宁宫。
内殿里,赏汝嫣正替徐长吟理着衾褥。苏绣茵掩唇直打呵欠,刚放下手,就见朱棣提步而入。她赶紧迎上,正要唤出声,朱棣已抬手打断了她。赏汝嫣听见轻响,侧首即见朱棣无声踱来,微微一笑退开了碧落榻边。
朱棣轻撂锦帘,榻上徐长吟睡得正沉。尽管脸色渐复正常,但仍能瞧出几许疲累。一阵疼惜爱怜之感如涟漪般在他心底泛开,他挨榻坐下,情不自禁的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抚过她因不适而微蹙的秀眉。
赏汝嫣与苏绣茵在旁一瞬未瞬地望着他的举动,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苦涩。赏汝嫣朝背对她们的朱棣欠身为礼,姗步退下。苏绣茵银牙紧紧咬着朱唇,终也走了出去。
由于徐长吟在中宫诞子,又为朱元璋前后所见,对这个哭声嘹亮有力的皇孙自是喜爱,赐名高炽。徐长吟方分娩,不能乱动,便破天荒的留在中宫做起月子,这等待遇别说王妃,太子妃也未曾享受过。
徐长吟没去探听外头对她能享此隆宠有何议论,只觉被当菩萨供着也不容易。在生淮真时,尽管也有不少人悉心照料,但比之如今,还是有天壤之别。不说转个身子也有几个人帮着出力、嘴一张便喂来一堆补品,单说同朱棣见面的情形,就够让她欲哭无泪的。朱棣纵为皇子,也不便时常出入内殿。他每日瞅着时辰前来,遇着马皇后“开恩”,还能进内殿与她抱着一双儿女享享天伦之乐。若遇马皇后不在,一票宫人便齐刷刷地杵在榻边,让他们只能隔帘相望无言。
好不容易挨到太医准许下榻,燕王夫妇近乎迫不及待地请令出了宫,惹得马皇后是好气又好笑,直道不知情的人定以为她是被扣押在宫里头了!
回到燕王府,竟是热闹融融。以朱橚为首,朱柠与梅殷夫妇,怀庆和楼英带着朱梓、福清与大名,霍琅云则带着徐允恭,另外刑子游、苏月楼和沈度也是前后脚到达。倒是不见刘丹瑶身影,徐长吟问过方知她日前回了青田县。这些人有亲有疏,身份有高有低,但莫无意外的皆是与燕王夫妇甚为亲近的人。众人见着胖乎乎圆嘟嘟,颇是憨态可掬的高炽,无不是抱过来抱过去,称赞不已。
许是逾月来见着徐长吟的次数不多,淮真一见着她便黏得紧,抱着她的颈子不肯撒手,一双大眼却不时朝饱受欢迎的高炽瞅着。徐长吟瞧在眼里,温声问道:“淮真可要看看弟弟?”
淮真使劲把小脑袋埋到她怀里,“弟弟坏!不看,不看!”
朱棣与徐长吟登时眯眼瞧向朱柠。前些时候朱柠闲得无聊,逗弄淮真说他们有了弟弟就不会疼她了,结果惹得淮真哇哇大哭。
朱柠自知理亏,缩到夫君身后直吐舌头。梅殷无奈的拉她出来,“公主,知错即要认!”
朱柠嘟了嘟嘴,却也听话的走到朱棣和徐长吟跟前,低头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朱橚在旁凉凉的道:“是吗?难道你没对伯殷说不想生孩子的话?”
此言一出,梅殷顿时也眯起了眼眸,盯住朱柠问道:“公主曾说过此话?”
朱柠慌忙摇头否认:“你别听五皇兄瞎说,我绝对没说过!”
朱橚贼笑:“当日四皇兄也在,大殿里还有好些宫女太监,要不要找来对质?”
被他毫不留情的出卖,朱柠气得哇啦哇啦直嚷:“五皇兄,你太可恶了!”
她这一跳脚,显是不打自招。梅殷无奈一叹,将她护到身后,朝朱棣与徐长吟拱手揖礼:“柠儿日前多有失言,还望兄嫂见谅!”
朱棣微微一笑,“伯殷又何需如此见外?柠儿的脾性我们岂会不知?”
徐长吟抱住淮真走至朱棣身边,轻轻撇过她的小脸蛋,让她看到朱棣怀里乖巧的高炽。淮真不乐意,就要扭过头,忽然高炽对着她微微咧开了无齿的小嘴,竟然一下子消弭了淮真的抗拒之心。她睁大眼眸,瞅着又打了个呵欠的高炽,渐渐地伸出了小手,似是想摸一摸他。朱棣抱着高炽起身,淮真伸出小胖指轻轻戳了下高炽的小脸蛋,陡地咯咯脆笑起来:“弟弟!弟弟!”
众人看在眼里,无不会心微笑。朱棣与徐长吟亦是相视而笑。
高炽的满月宴后,朱棣与朱橚再赴中都,却出乎徐长吟意料的将吴蓁儿留在了周王府。徐长吟颇是疑惑,朱棣带她回京,就因其是唯一能联系上婆婆的人。而此番前往中都,为何不携她同往?况且,让她久居尚无正妃的周王府里,日久难免会生出风言,对待字闺中的女子着实不妥。另外,朱橚未交待吴蓁儿的身份,虽是娇客,但主人久不在府中,时日一长不免会有怠慢。
徐长吟一番思量后,便打算将吴蓁儿接到燕王府里。毕竟在燕王府里她能照应着,加之她知道内情,要掩饰更为容易。管吴蓁儿是否真为婆婆的义女,总归与婆婆有牵系,她想多加照拂,也全是为了未曾谋面的婆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