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睁眸,见任怡撂开半角车帷,正惊讶的望着车外。她倾身探首,顺其视线望去。就见披银裹素的野陌间,一抹俊挺的身影正往前走着。端看背影,她也认不出是谁,可任怡却矢口断定那人就是刑子游。
就在这时,那人听到身后的马蹄身,微自侧首看过来,而徐长吟也终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竟然真的是刑子游!
刑子游瞧见马车上的纹饰,立知来者是燕王府的人,便即放缓了脚步。
徐长吟示意车夫在他身旁停下,任怡撂起帘子,探出首诧异的呼问:“刑大哥,你怎么也在这?”
刑子游张了张嘴,可旋即看见了马车里的徐长吟,立即躬身行礼:“娘娘!”
徐长吟摆了摆手,笑意深深:“看来你早已知道。”这寒天冻地的,特意来此偏郊,显然他们是有同一个目的地。
刑子游抿紧唇,沉默不语。
徐长吟不以为意的一笑:“既然咱们同路,便一同去吧!”
刑子游正欲拒绝,任怡已让车夫挪出车辕上的泰半位置。他略有犹豫,终究还是坐了上去。
马车又平稳的在野陌行进起来。徐长吟瞧得出任怡几番想掀帘与车辕上的刑子游说话,可又碍于她的身份,不便擅自与男子搭话,只得百无聊耐的东瞅西瞧。她不由在心里叹息,任怡对刑子游有好感已经表露多余,可是如今的刑子游会否回应任怡的情感呢?
刑子游已非当初那爽朗的男子,甚至变得有些阴沉。她不知他究竟藏了多少事,可在他们皆以为他并不知吴蓁儿的下落时,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往好的想,他还不知吴蓁儿是害死刘丹瑶的元凶,故而前来会她。往坏的想,他明知吴蓁儿害死刘丹瑶,在他们面前却只字不提,这便是包庇与维护。若然他对吴蓁儿已有很深的感情,那么任怡的情意便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然他只是想包庇吴蓁儿,那么这样的他就已配不上任怡。
一路安静,似乎各人皆有着心事。幸而马车未再行驶多久便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娘娘,已经到了。”
任怡登时来了精神,掀帘先行跳下马车,继而扶着徐长吟下车。
徐长吟拢了拢外氅,略略环顾四合。此处确实是荒僻,远近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除却数丈开外有间农舍外,再也瞧不见别的人家。那农舍的篱笆墙里,能望见有位妇人正在忙活着。
罗拂快前几步,隔着篱笆墙向那妇人问道:“大娘,这儿可是刘荃明刘家?”
那妇人听到声响朝她望来,先是爽利地应了声“是”,随即笑眉笑眼的连忙来开院门:“姑娘是白夫人那来的吧!”
罗拂稍稍退后一步,露出缓步行来的徐长吟等人,笑道:“我家夫人是来探望吴姑娘的。”
那妇人怔了怔,抬眼看往为首的徐长吟,只觉她年岁虽轻,却透着满身贵气,秀美的脸容含着笑,又散发着让人安心的亲和。她知是来了贵人,连忙擦拭手迎了出来,“吴家姑娘她就在里屋歇着,夫人快请进屋坐坐。”
徐长吟笑言:“大娘不必客气。我们与吴姑娘也是旧识了,也是听白夫人说她在这儿歇养,故而来探望一二。”说话间,她睨眼刑子游。刑子游自下车后,一直站在她身后,面上不见急切,也不见担忧,仿佛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