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甫落子,棋盘杀开黑白双玉局势,德元帝漫不经心地问:“读到哪一篇了?”
林怀湘说:“曲礼。”
“凡为人子礼,冬温而夏凊,昏而定省。”德元帝转头问林承昭,“读到这里了吗?”
林承昭摸了个玉棋握在手里,恭敬道:“读了,阿耶说为人子,冬日时要使父母身心暖而不冷,夏日要使父母身心凉快;晚上要服侍父母睡下,清晨要与父母问安,然后才能做自己的事。”
“你爹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些,还诓你啊。”德元帝笑了一下,说,“你平日在家里是这样对你阿耶和阿娘的吗?”
林承昭垂眸有些委屈地说:“是!但耶耶忙,有时清晨我见不到他。”
稚子言语最是纯真,林怀湘一愣但看德元帝面无怒气也就放心,又想德元帝今日叫自己和林承昭来的意思。林怀治昨日呈上突厥可汗的书文,让德元帝龙心大悦,今日又把他叫来,不知要做什么。
“你父亲是太子,有时忙乃是正常。”德元帝摸摸林承昭头上的双丫发髻,说:“金郎知晓何为太子吗?”
林承昭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林怀湘,他才三岁,对于这些君权实在不了解。德元帝看到他的眼神,哂笑:“你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自己或许都没有理解这个位子。金郎,你只要告诉我,你认为的太子是什么就行了。”
林承昭手里摩挲玉棋,答道:“孙儿认为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
德元帝大笑几声,把林承昭搂在怀里,拿出他手里那枚玉棋放回棋奁,沉声道:“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金郎想做皇帝吗?”
林承昭立马高声道:“爹的父亲是皇帝,我的父亲也是皇帝,那我也是!”
这下林怀湘再是受不了这压抑的问答,听到林承昭的回答,连忙跪下,诚恳道:“父亲,金郎年幼无知,黄口多出狂言。童言无忌,还请父亲勿放心上。”
德元帝很是惊奇孙儿的回答,乜斜林怀湘笑着说:“他没说错,你跪什么?起来。”
身心具受折磨的林怀湘答谢起身,对面的刘千甫这些话细拆后反应过来,说:“金郎此话不假,这大胆的直言模样,让臣想起昔年陛下为汝南郡王时,与温宗也曾有这般的对言。当年温宗皇帝数年未见陛下,那时初见陛下一眼就认出,温宗问理由,陛下答曰在梦中见过真龙缠身的龙袍加身之人,并言自己也会如此。”
德元帝在其父文宗未登基前,始封汝南郡王,后封卫王。德元帝这厢心情很好的样子,接道:“后来皇祖父便把他那件金龙满绣的常服赐给了七岁的我。”
随后思索须臾,朝刘千甫说:“袁维之有个学生姓程名行礼是吗?”
刘千甫答道:“陛下圣心如慧,有这个人,现官任永州刺史。”
“他还不错,状元出身。”德元帝拿过案的七返膏递给林承昭,说,“汝南多山水,产珉玉棋与绫,祖父把这些都给你。金郎,日后可要听老师的话。”
林承昭接过糕点,只听到祖父把一些东西送给自己,怔怔道:“多谢祖父。只是我的老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