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郁才放下碗的手愣了下,转头疑惑:“这么久了,圣上都没同意任何一位王公大臣见太上皇,为何如今又同意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这是好事,至少这对父子的矛盾没有那么深。”袁纮面容比起以前还要苍老许多,这些日子养病整个人也没多少精气神。尤其是在听说袁亭宜的事后,整个人的打击就更大了,一下子犹如深秋落叶,精神不复从前。
郑郁犹豫道:“师傅,新朝立。我怕你这下去见太上皇会有不妥,而且太上皇善权衡,这下子见您只怕朝中会有言论攻讦您。”
德元帝和林怀湘这对父子君臣的交锋,从来没有在林怀湘做皇帝之后停过。
袁纮笑着说:“我袁纮是得太上皇赏识才有今日的满门荣耀,我怎么能因为害怕朝廷的言论就不去见他呢。五郎于我,犹如伯乐。”
袁纮历三朝,但在温宗和文宗一朝未有多大的施展天地,他是到德元帝这朝,被德元帝一路从州县提拔上来的。可以说他的老师是当年点他为进士的温宗,可他的君父却是任他才华施展,放权又无比信任他的德元帝林碧。
德元帝会用人,也识人,但不能管控自己的欲念。
郑郁说:“师傅说得是,是学生思虑不周。”
“阿郁,不是你思虑不周。”袁纮对他说,“而是朝中的局势不能让你如我一般放下,圣上没有提拔你,同时还在打压你。这就让你无法对他生出感激,但五郎于我不一样,他是个好皇帝,但又不是那么好。”
冬日早已来临,庭院里开始飘起雪花。郑郁给袁纮掖好被子,淡笑着说:“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
出府时路过前庭院时,郑郁遇见了袁亭宜。袁亭宜可是被袁纮、袁家大郎齐上阵的罚了许久,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没有任何效果,最后父子俩都心力交瘁不管他了。
“我爹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吗?”袁亭宜把郑郁拉到廊下坐着问道。
郑郁答道:“好多了放心吧。你才升了长安县尉,这时要是做出些政绩,师傅指不定多开心呢。”
袁纮病后不见袁亭宜,连他送去的药品和书籍都一并扔出去,到了现在袁亭宜都没有见到袁纮一面。
袁亭宜苦闷道:“我也想,可我资质实在平庸。”他轻踢着青石砖,委屈地说:“我比不得大哥二哥,也比不过大姐二姐。就连他们的孩子都比我聪明,父亲是不是不要我了,他都不见我。”
“不是的,则直。”郑郁郑重地说,“师傅只是生了病不好见你,否则给你过了病气怎么办?过些时候师傅好了自然见你。”
“真的吗?”袁亭宜的心性一如少年时那般,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被父兄保护得很好。继而他把身边盒子交给郑郁,说:“对了,前几日九安给了我一株据说是千年人参的药材,你带回去给北阳王伙着鸡、黄芪、党参什么的炖了养身最好。”
“不了吧,还是给师傅。”郑郁把锦盒推回去,说,“如此珍贵,你留着啊。”
袁亭宜笑着说:“他送了两根过来,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