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两个陌生人居住在了这个潮湿的庄园里。
今天雨终于小了许多,雾也散去了。
天光都亮了起来。
喻明皎今天也在画画。
自那天林秋说雨停要带她离开之后,后面她基本上都很少来这个房间,她对自己的折磨似乎停止了,也没有了嚣张跋扈的质问语气。
她虽然不知道林秋发什么疯,但这几天是她来到这个庄园过的最安静的一段日子。
喻明皎其实不怎么相信岑聆秋真的会带她离开这里,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只是在等岑聆秋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
倘若这个女人真的只是装模作样地承诺,喻明皎便会拉着她一起去死。
左右她一无所有,便什么也不会顾忌。
她现在就像在和岑聆秋玩一个游戏,只要等游戏结束那天,一切也都会停止。
只要想起那个画面,想起林秋痛苦惶恐的模样,喻明皎便觉得十分期待。
她正画着画,画到一半蓝色颜料没了。
颜料盒在旁边的墙柜上,喻明皎挪动轮椅往墙柜方向移动,她向上看了一眼,记起来她的颜料盒被林秋故意放在三层上,她够不到的位置。
喻明皎冷冷地看着三层露出来的颜料盒一角,她知道这是林秋羞辱她的方式。
这个高度只要人站起来就能够到,但她站不起来。
她很难站起来。
喻明皎像是要和自己的双腿较劲似的,她攥着轮椅手,想要站起来。
她的腿十七岁那年被继母推下楼之后就废了,她曾经有想过想站起来,但是每次只是站了不到一秒,就摔在了地上。
一次又一次,她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最后彻底死心。
或许是这段时间精神被折磨压抑的太疯了,她又不知死活地想站起来。
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的上半身才刚离开轮椅,手刚伸到一点三层的颜料盒边边,下一秒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知觉一样迅速跌了回去
她的手一扫,颜料盒便刷落了下来,喻明皎下意识地想躲,便快速地挪动轮椅,因为这一切来的太快,她的动作慌乱,轮椅竟然嗖地一下撞到了后面的书桌,她又没坐稳,惯性之下,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颜料盒盖子被摔开了,纷纷杂杂的色彩有一部分掉落在了地上,喻明皎就摔在了颜料盒上面。
顿时之间,她苍白细瘦的手腕都是染料。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衬衫搭了一件短裙,一瞬间,白色衬衫与腿都是各种斑斓的颜色,就连头发与脸颊也沾染了一些。
喻明皎虽然是美术专业,每次画画自然无法干净,但她有洁癖,她无法忍受自己身上沾染着颜料。
那种感觉粘稠潮湿,令她十分不舒服。
于是她想爬到轮椅上,然后去浴室去洗个澡。
但是她连这点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她的腰刚刚撞到了桌角,现在一动就疼,她连爬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