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回桂村,一定是外公外婆两位老人一起出来迎接自己,下一次,应该只会剩下一个人了。
这就是生命,有迎接,也有送别;有父子再次重逢,也有母女间再也无法相见。
这一路,齐岳看向窗外时,眼前浮现了好多人的身影,有离世的王小凤,也有初次见面,当时还叫赵毅的兄弟。
人生呵,就是这般的波谲云诡。而生命的脆弱和庄重,也绝不是几句话能够形容。小的时候,齐岳总觉得两位老人不会老,现在却也终于来到了告别的这一刻了。
“岳岳,宛心,你们来了,外公走的也踏实咯。”此时躺在床上的老人明显已经快要灯枯油尽了。
路上,李丹丹已经告诉了两个孩子,外公上次被蒙面女刺伤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是被刺伤的肾脏受了严重损伤。他是因为担心外婆所以不想在医院待的太久,于是在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回到了桂村。
现在受损的肾脏因为年事已高并发了其它重疾,所以这次再也没能回天乏术了。
此时,老人用目光艰难的扫了一圈房间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齐岳身上。
“孩子,本来这件事我是打算一起埋到土里的,可是现在发生了很多事,看来这件事也瞒不住了。”
于是,老人将这段日子齐岳从老院长和蒋校长那听到的古老故事,又以自己的视角讲了一遍。
最后,老人喘着粗气,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而这个东西的出现,也将齐岳早已忘怀的记忆模模糊糊地挖掘了出来。
在铃铛发出清脆响动时,齐岳似乎全身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这是你刚生下来不久,你外婆为了哄你入睡用的,只要听到铃铛的声音,你就能安心的睡着了。“李丹丹在一旁喊着热泪解释道。
难怪啊,虽然似乎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人的大脑就是这般奇怪,曾经听闻过的所有事物,其实早就镌刻在了脑海中了。
“这个金铃铛,就是泱乌国的皇权们一直想要东西,当年我父亲将它带来出来,又在临死前交给我,从始至终也只有说在我想念他们的时候,就拿出来听听。”
齐岳忽然觉得这一切也太荒谬了,这个金铃铛,对于外公外婆来说,只不过是对过去的思念而已,当有人想用它杀人掠夺更多资源时,两位老人却用它来哄着小孩儿入睡。
同一个东西,价值观的差异是上天入地的距离了。
如果那些恶魔知道千方百计想要的紫玉鸳鸯镯也好,还是可以号召一千名潜伏者的金铃铛也好,其实在他们苦苦寻找的小男孩李渊心里,只不过是对父母的寄托,会因此而风魔吗?
“齐岳,将它毁灭吧……”半小时后,在家人的陪伴下,守着一辈子幸福,守着一辈子对故土回忆的老人,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滴热泪从齐岳的眼眶中滚滚落下,最后在那只黄金材质的小铃铛上面滑落了下来,像是咿咿呀呀学语的小小齐岳,在和老外公挥手告别……
外公下葬的那一天,天空格外的晴朗,宁雪怡特意带上那两只经过七十年才重逢的玉镯,伴着老人的骨灰落土的那一刻,她笑中带泪的双手不断挥别着。
宁雪怡手腕上,这两只承载了索朗和李月亮父母之爱的纪念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晶莹剔透,像极了没有一丝污染的纯善之心在风中快乐的歌唱。
再见了!外公,再见了,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