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洼?周尧向宋峰看了一眼,后者点点头。那个地方就是报告中写到的,一个老教师至死都没有拿到百元的工资。
“霍村长,村里的条件这么艰苦,为什么没有向上面反映?”
霍村长掏出了用烟叶自卷的烟卷,火柴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无奈的说道:“反映?怎么没有反映。俺一个月往镇里跑十几次,往区里跑十几次,有什么用啊!那次得到的答案不都是再等等,再等等!我日他祖宗的,老子都等了三年了。周主任,你也看到了,这是个学校的样子吗?哪一个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啊?”
“扶贫款,救济款,教育补助款,还有一些社会上的捐款捐物的财产都没有到村里吗?”柳依依问道。
“一年一户三口才只有一百来块钱,这都拖了两年了。至于柳记者你说的什么教育补助款和社会上捐助的款物,俺根本就不知道。”
柳依依和宋峰齐齐吸了口冷气。他们发现,事情调查的越是详细,漏洞就越来越大。这里面牵扯的部门实在太广泛了,可不单单是教育系统的事情了。
“霍村长,照你这么说。镇里和区里是怎么说的?你没有把村里的实况告诉他们么?中央教育部(后世更改为教育司)有个专门针对贫穷山区的救助款,都没有划到你们村里的账上么?还是被你们私自挪用了?”宋峰冷冷的问道。
霍村长愣了愣,猛地喝道:“俺打你个龟孙子,你把俺想成什么人了,俺就是丧尽天良也不会吞没那些娃的读书的钱。天地良心,王老师,可以为我作证,是他陪着俺一次次的跑区里的教育局,你问问他。”
“霍村长,你不要生气。我们是来调查情况,自然是所有的原因都会问清楚,这是一个程序问题,不要介意。这并不是侮辱你,我保证。”周尧安抚好霍村长,扭头问道:“王老师,你陪着霍村长去了多少次区里的教育局?他们是如何答复你们的,你要详细的说清楚。”
“从我实习期的时候,我就和霍村长去了区教育局有十八次,根本见不到领导,只是一个科长接待我们。答复都是一样的,就是经费没有拨下来。我有几个同学在区里的学校任教,他们的学校是三天一调整,五天一大修,钱从哪来,不都是教育局拨下来的。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没有人问了呢!我同学的工资,从上岗后,一个月调整一次,现在的他们的工资都要拿到五百八十八块钱,还给他们交了各种保险金。我和其他在农村任教的同学,到目前为止,工资还是只能拿到九十七块钱。”
城乡待遇的悬殊竟是如此之大,如此的惊人。谁敢说,这里面没有漏洞,没有蛀虫,没有败类。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的聚集在周尧的身上。就见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外烟,递给了霍村长,说道:“那个卷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换个口味,尝尝这个,也很有劲。”
外面孩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周尧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两点多了。连忙说道:“王老师,你去上课吧!我们要到那个陈洼去了解情况。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走出了房门,周尧不禁闭了下眼睛,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等到视线适应后,看到一个个露着欢欣神色的孩子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讨论着王老师给他们说的故事。周尧会心的笑了。不是为了任何人,就是为了这些孩子天真的面孔,也要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受教育的环境。不然,自己先前说的话可就变成了空话了。
这条路或许荆棘遍布,坚阻重重,我凛然不惧。你大爷的,所有的招式就朝着我发过来吧,老子若是接不住都他妈的枉为重生一番。
柳依依看着这个专注的男人,有些痴了。
看了十几分钟王老师上课的情景,下面的孩子个个都是非常的老实。想起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班里根本就是乱哄哄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知道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自然就懂得去珍惜。
走到车子跟前的时候,霍村长才醒悟过来,拍着自己的额头,叫道:“周主任,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都怪我,都怪我。你们先别忙着去陈洼,跟我回家吃饭吧!”
“我不饿了。”听了这些事情,那里还有心情吃得下去饭。周尧看了看柳依依和宋峰,他们都是摇摇头。
“霍村长,我们现在迫切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早一刻知道,就能早点为你们讨回公道。”
“周主任,谢谢你。”霍村长猛地敬了个军礼,腰肢挺得如同标枪一般,目送着车子越来越远。
道路越来越窄,幸好开的是越野车,不然,早就抛锚了。两座大山之间,有一条两人过的小路,野马车是明显过不去的。
周尧拿着手包下了车,果断的说道:“我们步行去陈洼。依依,你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