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可还好?当年要不是夫人心善,我和我娘估计都没熬过去。”方烨说道。
邵瑜听到这话,脸上有一丝伤神,说道:“离开海州第二年,夫人便因为难产而去了。”
方烨脸上立马露出伤感之色来。
待听得邵瑜如今家中还有两子一女后,又道:“这么多侄子侄女,我一定要见见。”
一行人很快又朝着县衙里去。
方烨见到破败的县衙之后,顿生不满,说道:“这么破的县衙,大人如何住?”
邵瑜在京城出事的时候,就已经交出了毕生家财,用来弥补苦主赎罪,因而方烨知道邵瑜如今手上没钱,此时他只恨不得自己掏钱给邵瑜修衙。
邵瑜说道:“等乌齐之事了结,自然会有银钱下拨,到时候便能修衙。”
乌齐除了对外收钱,对内一个人也吃了很多公款,这一部分钱如果邵瑜申请,大概率不会全部返还给清宁县,但返还一部分却是可以的。
方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便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段时间,多半要委屈大人了。”
邵瑜说道:“清宁县房租便宜,一家人租个小院子,要不了多少钱。”
邵瑜又问起方烨的近况,待得知他如今的官职后,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你的信送到了总督府后,总督大人本打算随便派个知事官前来,我想见您,故而主动请缨,才得了这个差事。”方烨笑着说道。
见着两人如此热络,一旁的刑知州终于忍不住,询问方烨身边的随从:“你们大人,和邵大人是什么关系?”
那随从摇了摇头,他跟在方烨身边没有多久,自然也无法知道原因。
倒是刑知州身旁的师爷说道:“大人,他们话语间提到了海州,还提到了十七年前,而方大人,正好是海州人士,邵大人也曾在海州任职,多半是当年的旧识。”
十七年前的旧识,如今都来了岭南,还在这地方重逢,这实在是刑知州没想到的。
邵瑜刚刚走马上任,就闹出这样的大事来,如今又多了一个不好说话的方烨,刑知州一颗心越发悬了起来。
看着前面两人一路谈笑风生,刑知州在后面跟着,看着倒不像是个知州,倒像是两人的跟班。
方烨一路上催促,但到了清宁县之后,却没有急着提审乌齐,而是拉着邵嘉善和邵嘉良说话,特别是邵嘉善,方烨几乎是拉着不放手。
“这个……”邵瑜思考了一下称呼之后,说道:“这个叔叔,跟你母亲也是旧识。”
邵嘉善听到与他生母有关,立马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一次,又是像在京城时那样,只是一次无聊的拜见长辈,没想到方烨不仅是他母亲的故人,还十分有趣,完全不像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
“从前若不是你母亲,我和我娘就死在路边了。”方烨提起当年往事,面上也满是唏嘘。
“你母亲救了我们母子,而后你爹又帮我们洗刷冤屈,夺回家财,若是没有你父母,就没有如今的我。”
一旁的刑知州,也没有想到方烨和邵瑜之间,居然有这样的曲折。
“洗刷冤屈?”邵嘉善好奇的问道。
方烨当年父亲死后,叔叔为了谋夺家产,污蔑是方烨母亲害死了丈夫,叔叔将这母子二人赶出家门。
而后这母子俩得到大韩氏相救后,邵瑜派人去详查此案,查出真正害死方烨父亲的人,正是这位谋夺家产的叔叔。
如此,既洗刷了方烨母亲的冤屈,又替他们夺回家产,还将一直迫害他们母子的人送入大牢。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对方烨的影响太大,这些年一直激励着他努力读书,如今也入了按察使司。
邵嘉善听着当年的事情,从只言片语中,努力拼凑出父母当年的风采来,心中忍不住升起向往来。
“嘉善,你如今在读书吗?”方烨问道。
邵嘉善闻言,脸上顿时有些扭捏起来,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方烨便看向一旁的邵瑜。
邵瑜说道:“他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这还需要想吗?自然是读书,未来子承父业。”方烨理所当然的说道。
邵嘉善若是像他想得那般对未来笃定,也不至于蹉跎到如今。
“让他慢慢想,不着急。”邵瑜温声说道。
方烨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邵瑜,说道:“他还小,时间不等人,不能让他就这样耗下去,他做不了决定,大人您应该替他决定。”
邵瑜摇头,说道:“人生一世,该怎么活,总是他自己的事情。”
方烨听到邵瑜这话,却并不理解。
而邵嘉善此时有些歉疚,只想着如今父亲再不骂自己了,他倒是一只觉得对不起父亲,浪费了他的用心栽培。
这两日邵瑜有空闲时间,都在教导阿黑,阿黑对于这个机会也十分珍惜,努力认字,努力辨认各种药材,邵嘉善还没确定方向,便也跟在邵瑜一起学着。
邵嘉善学什么都慢,如今学这些,速度其实也不快,但阿黑却比他更慢。
有一个后进生衬托着,邵嘉善竟然显得不错起来,总是作为正面例子被邵瑜表扬,虽然他心里还是没有真正爱上医道,但起码他难得认真的在学习着。
“大人想让嘉善一辈子舒心,但嘉善是个男人,他还是家中长子,上要侍奉父母,下要看顾弟妹,他身上担子很重,注定了他不能轻松。”方烨劝道。
邵瑜闻言,轻咳一声,说道:“他弟弟妹妹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能将所有都挂在哥哥身上。”
方烨皱眉,问道:“大人生病了?”
邵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