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崝嵘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萦绕在周身的神力变得阴郁而危险,“让开,本将只说最后一次。”
“任将军,这里是人间,而我是白乌鸦,人间是我的地盘。”邓子追毫不胆怯地直面他,“我答应你,我绝不会让他继续扰乱三界,但是你也绝不可能突破我的阵法。只要我还是人,我的阵法就是人间所有灵力的集合。”
在任崝嵘的一双鹰眸中,猩红光线闪烁着,使他看起来越来越凶狠,“伤害辛念菩萨的人,本将必要他血债血偿。你若是要挡,那便一起死吧!”他失去了剩余的耐心,操起长枪腾空而起,朝着邓子追冲去。
邓子追在原地稳如泰山,从他身后,无数张符纸如万花筒一般展开,瞬息又化作各种武器。几张符纸在他身前变大,他踩着黄纸跑向空中,纵身一跃,避开了任崝嵘的枪尖。邓子追挥动双手,让符纸在他的双臂间如流水一般活动着,看似柔软脆弱的纸片立即组合成坚硬无比的盾牌,生生地把任崝嵘给挡了回去。在任崝嵘震惊地向后趔趄时,他凝神聚气,心中默念复杂咒语,随后天眼骤然高亮,双掌前推,成千上万张符咒顿时像流星一样飞向任崝嵘。
“你?!”任崝嵘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和自己打,心里多少念及一直以来的友情,刚才根本没出全力。邓子追的符纸却像龙卷风一样把他团团包围起来,既不向他攻击,也不让他有机可乘,只如同密不透风的墙一般,旋转着,笼罩着,令他气急败坏,“邓子追!马上放本将出去,本将留你们两条全尸!”
此时,终于从怨灵堆中浴血奋战而出的郑小强,和同样元气大伤的郑清然,两人互相搀扶着,也顺着灵力缠斗的痕迹赶了过来。郑小强半个身子上都是血迹,见到邓子追,先一把将宝剑扔了过去,然后大喊:“任将军,你这是被鬼王的怨气所影响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军,你冷静一点,如果你现在大开杀戒,坏了天神下凡的规矩,就中了他的计了,菩萨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任崝嵘此时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的话,每一次听到和安齐有关的内容,他都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浑身上下的血液像被煮沸了一样,与安齐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每一片记忆,都像亿万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肉体和精神,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判断。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作为一个打仗为生了几百年的战神,他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心碎,什么叫无能为力,他无法理解悲伤,只能把它转化为自己最熟悉的情绪。他可以感受到的,只有源源不绝的愤怒。
“你们胆敢阻挠天神履职,那这后果,便必由你们自己承担!”任崝嵘气昏了头,满脑子除了诛灭纪千秋以外,就再也不剩下任何东西。他怒火已达到了顶峰,双手同时握住红缨枪,绕着腰身飞快地旋转了起来。神力掀起阵阵疾风,把周围的符纸全部吹散。任崝嵘大喝一声:“谁敢拦我?”再次猛力将枪尾砸向地面,巨大的震波像四面八方乍然扩散,把本就身受重伤的白乌鸦师徒给震倒在地。
仍在苦苦支撑着的邓子追浑身一抖,一瞬间失去平衡,符纸漫天飞舞,在半空中便自燃成了灰烬。他还没反应过来,余光瞥见任崝嵘双手握枪,身形马上要闪到跟前来了,连忙提剑阻挡。与玄铁长剑相碰出“砰砰”几声的,竟是附了战神之力的子弹。
邓子追慌忙挥剑,将数颗子弹挡飞开去,脚步被冲得连连后退,离被困在阵中的纪千秋越来越远,而任崝嵘离纪千秋则越来越近。邓子追不顾一切地想要重新跑回二者之间,眼看着任崝嵘全身神力蓬勃得如同肩头披火,他心急如焚,狠狠咬牙,抱着必死决心,单手握着剑柄,把长剑投掷向任崝嵘。
一声轰然巨响,任崝嵘掌中手枪变换回红缨长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玄铁长剑横扫拨开。在眼花缭乱之间,他下意识做出反应,长枪向空中一抛,落回手中时,一颗子弹已从膛中飞出。
“寻遇之!!!”
阵中的纪千秋扑到了光球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邓子追跪在了了地上。
邓子追捂着左侧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怔怔地看着鲜红在身上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