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应奎指着冯禄的鼻子骂道:“宋提刑可是浙西路提刑干办,没有赵大人的命令,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竟敢私自动用枷锁,还不快给宋提刑卸枷!”
冯禄唯唯诺诺地点头,带着狱卒钻进牢狱,卸去了宋慈脖子上的重枷。
韦应奎道:“宋提刑,这帮狱吏太不懂事,我一定好生管教。”
宋慈知道韦应奎这是假作不知,故意唱戏给他看,也不说破,揉了揉脖子和手腕,坐直身子,对卸枷的冯禄轻声道了一句:“多谢了。”
冯禄面有愧色,退出了牢狱。
“宋提刑,赵大人要见你,请吧。”韦应奎吩咐两个差役将宋慈押出司理狱,由他领路,前往中和堂。
中和堂内,赵师睪已等候多时。一见宋慈被押进来,他立刻板起了脸:“怎可对宋提刑不敬?还不快松开。”两个差役赶忙松手,放开了宋慈。赵师睪一改冷脸,笑着朝身旁的椅子抬手:“宋提刑,请坐。”
宋慈立在原地不动。
赵师睪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冲韦应奎使了个眼色。韦应奎道:“下官告退。”带上两个差役,退出了中和堂。
“西湖沉尸的案子,圣上极为关心,闻听宋提刑入狱,特命内侍传下手诏,着宋提刑以戴罪之身出狱,在金国使团北归之前,查清西湖沉尸一案。”赵师睪取出一道手诏,“这是圣上手诏,宋提刑,接诏吧。”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宋慈道。
“那是自然。”赵师睪道,“有圣上旨意在,宋提刑……”
赵师睪话未说完,宋慈接过手诏,转身便走,将张口结舌的赵师睪抛在了原地。
从中和堂出来后,宋慈一边走,一边展开手诏,借着廊道上的灯笼光,看清了手诏上的旨意,是让他即刻出狱,戴罪立功,查清西湖沉尸案。他知道一定是刘克庄去找过太尉杨次山,借助杨皇后之力,说动皇帝赵扩下旨,这才让他有出狱查案的机会。他脚下不停,径直走出府衙大门,一眼便看见了等在街边的刘克庄。原来刘克庄知道他迟早会出狱,早就在府衙大门外候着了。
劫后相见,两人捉住彼此肩膀,相视一笑。
这一笑后,宋慈很快恢复了面如止水。明天就是正月初十了,金国使团北归就在明天上午,留给他查案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晚。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夜色仿如泼墨,不见丝毫星月之光。他紧了紧青衿服,沿街快步而行。
“现在去哪里?”刘克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