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郑若楠道:“宁宁,我知道你想让我见谁。”
姜宁陡然一怔。
“我见过他了。”郑若楠又道,语气里竟然还含了几分笑意。
姜宁这下彻底愣住了。
她看了身边的燕一谢一眼:“什么时候?”
“大约三个月前吧,我公司刚好出了一些问题。”电话那边郑若楠说。
家门口信号不好,姜宁拿着手机去了楼梯间。
这一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
回来的时候姜宁眼圈隐隐发红。
燕一谢单手抄在裤兜,靠在墙上,正给肖慎打电话说什么事。
姜宁从楼道过来,抬头看了燕一谢一眼,神情复杂。
燕一谢立刻挂了电话:“伯母训你了?”
“不是。”姜宁摇了摇头。
燕一谢抬手,用拇指揩了下她的眼角。
他浑身有些紧绷,漆黑眼眸低垂,视线紧盯她脸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是为什么?”
姜宁将脑袋埋进他的大衣,两只手圈住他结实的腰腹,闷声说:“我和我妈说了我们的事,我妈说她同意了,等她旅游回来,会做一桌子菜给你接风。”
燕一谢僵硬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他揉了揉姜宁的发顶,失笑:“这不是好事吗?”
“对啊。”姜宁哑声道:“我是太高兴了。”
她想着郑若楠方才的那些话。
三个月前,也就是燕一谢回国之后,自己在半岛饭店遇见他之前——那个时候,他竟然独自来找过自己的母亲。
这三年里郑若楠其实心中也非常不是滋味。
尤其是高考过后,姜宁反复发烧的那一个月。
她当时以为姜宁和燕一谢分手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逼他们分手,姜宁才这般难过。所以她内心也有几分歉疚。早知道那天在单元楼下,就不对姜宁说什么“残疾的恋人没办法给你带来幸福,你迟早会累”的话了,早知道她就该用更温和的方式处理。
这三年里姜宁虽然表面若无其事,但她每次打电话回家,谈及的人的姓名里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郑若楠便知道,姜宁并未放下。
而当燕一谢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身形修长,双腿完好时,可想而知,郑若楠内心已经完全松动了。
三年前看起来孤桀高傲的少年三年后凌厉不减,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看起来足以托付。
郑若楠也担心过燕一谢再度回来,是否为了报复。
然而燕一谢说:“我从未想过报复,姜宁对我而言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的确痛恨她的抛弃,但报复一词,他从未想过。不得不承认,他仍然想要得到她,他仍然喜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和她之间总是很多阻碍。
三年前是他的腿疾、她的母亲、他背后的燕家。
现在他腿疾已治愈,和正常人行走无异,燕氏也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希望,至少她的母亲能够不再阻拦。
清除这些障碍后,那么,他唯一要努力得到的,就只剩下她的心意。
“我没告诉他,你这几年还留着以前的旧手机,显然是没忘记他。他帮我解决了公司的周转问题,让我不要告诉你。”
“从我这里告辞,回到京市去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忧郁孤独,他大约是以为你根本不喜欢他了。”郑若楠在电话里对姜宁说。
“我对他说,如果我女儿愿意重新和你在一起,那么这一次我也没什么好拦的。”
“从某个层面上,我很欣赏他,宁宁,我愿意相信,他能保护好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爱你的男人。于是我同意了。”
“所以你说你带了一个人回家,我就立刻知道,是他。”
……
姜宁听着郑若楠的话,陡然明白过来,三个月前,自己和燕一谢在半岛饭店的重逢,恐怕并不单单只是一场偶遇,而是一场欲擒故纵。
姜宁一时之间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心酸。
碍于身边男人自尊心极强,姜宁瞅了他一眼,还是打算不揭穿。
从楼上下来,气温又降了几度,初冬即将来临了。
他们还将有一辈子的时间,用无数个美好的瞬间,来覆盖一切过去的不完美。
燕一谢将没能送给丈母娘的礼物递给司机,打算下次见面时再重新买。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姜宁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
燕一谢沉吟片刻,问:“既然你母亲不在,那么我们也去度蜜月?”
“你想去哪儿?”燕一谢问:“圣托里尼岛?丹麦?马尔代夫?”
姜宁看着他,只觉得心中灌满了糖浆:“去哪儿都好,和你一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