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许天正翻着白眼,不屑道:“哼,崔御史好狡诈的算计,到时候你的法子不灵,就该推给水不纯了吧?哼,谁能保证一点其他的水都不沾染?休想让俺们上当!”
崔耕都懒得理这刺儿头,看向李伯瑶,问道:“怎么样?贵部有没有人能下水的?能不能救陈将军,可就在此一举了。放心,不全是最后一层水也没关系,只要差不多就行。”
“有,当然有。”
事关陈元光的性命,李伯瑶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就要安排人下水。
许天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叹了口气,主动请缨道:“算了,还是俺下水吧。这潭水看着浅,实际上却深得很哩。换别人下去,俺不放心,谁知道下去之人会不会偷奸耍滑?”
崔耕对谁下水当然是无可无不可,点头应允。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许天正已经从水潭中上来,浑身湿漉漉地站到了崔耕的面前,双手捧着一罐水,问道:“崔二…崔御史,你看这水能用不?”
孰料,崔二郎将手伸了进去,试了试水温,就将这罐子的水全部倒了。
许天正这下不干了,怒不可遏道:“姓崔的,你什么意思?这是拿俺耍着玩儿?”
崔耕淡淡地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制药得讲究火候,只能用刚从潭底提出来的水,取之即用,不得耽搁。所以,本官才想让人先下水潭取水,看看多长时间能将水取来。至于一会儿用来制药的水,待会我让你去取你再去取。”
似乎……有点道理?
许天正冷哼一声,有种自己被耍了却挑不出刺儿的窝囊,悻悻道:“你就故弄玄虚吧,罢了!为了救陈将军,俺都依你。到时候,要是你的法子没用,咱么再算总账!”
崔耕淡然一笑,道:“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很快,他就开始粗制水杨酸。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简单,把柳树皮剥下来,先用清水冲洗,再撕成小块浸泡在水中煮沸,大约过上半个时辰,就可以把这些柳树皮全捞出来了。
捞出柳树皮和渣滓后,继续加热溶液。
眼看着水越来越少,崔耕命许天正再次下水潭,捞了一罐子水上来。
一试水温,冰寒彻骨,崔耕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这些水倒入了一个大木盆中。
此时煎药的小锅内已有白色的晶体析出,崔耕赶紧把火撤去,并把这个小锅浸在了木盆里。
随着水温极速冷却,越来越多的白色晶体出现,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阿司匹林了。
按照荒唐大梦中的记忆,最后一步冷却的过程需要冰水混合物。以如今的条件,崔耕肯定是搞不到冰水混合物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取了水潭最深一层的水。
这里的水温估摸着应该是四度左右,勉强够用,的确不是故意刁难许天正。
虽然众人不懂那么多科学道理,但眼见着白色的晶体不断析出,都明白崔耕要的这桶凉水大有学问。
更关键的是,这帮厮杀汗哪见过如此神奇的现象?顿时眼睛都看直了,对崔耕增添了无穷的信心。
就连许天正都不迭舔着嘴唇,问道:“崔……崔御史,想不到你还真有点门道,先前,先前俺错怪你了。”
“有点门道?本官的门道多着呢!”
崔耕估摸药量够了,把水泼去,只留粉末,倒在了一个碗里,挥手道:“走,咱们这就去给陈将军治病。”
来到茅庐之内,撬开陈元光的牙关,把这些阿司匹林给他灌下去。
刚服完药,许天正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崔御史,您的神药到底啥时候能奏效?明日早上成不?”
旁边的同僚李博瑶到底年岁摆在那儿,稳重多了,觉着这许天正前番闹将的确对不住崔御史,尤其是人家还不以为许,继续给将军制药。他没好气地骂起许天正来:“你懂什么?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那么快?”
“不。”崔耕摆摆手,道:“本御史这药与其他人不同,虽称不上立竿见影,但也不用等很长时间。最多两个时辰,陈将军的烧定能退下去。”
既然时间这么短,大家索性也就不走了,就在茅庐之内,眼巴巴地看着陈元光。
尽管大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时辰,陈元光就出了一身透汗。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眼,伸了个懒腰,道:“呼~这觉睡得某家天昏地暗啊,不过睡得倒是香甜。咦?大伙怎么都在这?”
六部将一阵激动,纷纷上言,七嘴八舌说起了陈元光昏迷后的事儿。
年岁痴长的李伯瑶苦笑道:“还好睡呢!将军,你已经高烧不退昏迷了足足六个时辰了。如果没有崔御史的神药,将军恐怕是性命不保呐!此番真是多亏了崔御史,将军方能从鬼门关前及时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