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贤弟你吗?”
陈子昂闻言错愕道:“我们陈家倒是薄有家资,但官场之中哪有什么跟脚?可前些日子说来也怪,家中托人稍稍在朝中打点活动一番,这朝廷的公文就下来了。我还怀疑是贤弟你的手笔呢,若非贤弟暗中帮衬,莫非另有其人?”
“子昂兄,你这是越说越没谱儿了。我倒是想冒领这份功劳,让你欠我好大一份人情哩。。”崔耕苦笑道,“但我要真有那么大的门路,至于现在还做这么一个光杆御史,整日担心来俊臣的报复吗?”
一提到光杆御史这个话题,在场之人心忧崔耕的前程,气氛顿时一冷。
而陈子昂亦是一脸怔怔出神之色,紧锁着眉头,喃喃自语着:“那到底是谁人在朝中相助于陈某人呢?”
冯朴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遂端起一杯蒲酒,暖场道:“哈哈,正所谓有德之人必有福佑!子昂当上了侍御史总归是一桩值得庆贺之事。来,诸位,我等满饮此杯,为陈侍御史贺!”
“恭喜陈御史!”
“恭喜陈大人履新!”
众人齐饮一杯。
酒盏刚刚放下,姚度便轻步走进了堂屋,面有喜色道:“崔大人,又有贵客临府,快出去迎接吧。”
贵客!
又见贵客!
崔耕大惑不解,貌似跟自己近的够份量的人物都来了啊,这时候哪里还能有什么贵客?
他问道:“谁啊?”
姚度答道:“一个是武荣县令刘幽求,另外一个,呃,卑职就不认识了。”
刘幽求?
一听是他,崔耕就更纳闷了,别人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来看自己,那是跟自己的交情到那个份儿上了。
但刘幽求和自己的交情貌似还没那么厚啊,充其量也就同僚之情而已,他犯得着过来烧自己这门冷灶吗?
怀着满腹疑惑,崔耕出门相迎。
这一见到人,疑惑之余,他更是大跌眼球——尼玛,你道与刘幽求同行而来之人是谁?
正是当初一门心思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便宜老丈杆子——卢雄!
难怪姚度不认识他了。
不过前些日子突闻噩耗,连面都没见过一遭的卢家小娘子卢丽华突然病逝,至此,卢雄应该与自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吧?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他也过来烧自己这门冷灶了?
甭管怎么样,人家此番能来,足见一片盛情好意。
当即,崔耕客客气气地将二人引进了堂屋之内。
卢雄和刘幽求一进来,堂屋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在场大多是崔耕小圈子里的人物,大家都互相信得过,可以畅所欲言。有这两个“外人”在场,很多话就不好说了。
为缓解气氛,鸡贼的老冯冲刘幽求打趣了一下,道:“刘县令,老夫这是辞了官的人,自然无所顾忌,但刘县令你不同啊,身在宦海不说,而且正当壮年仕途不可限量,难道你就不担心今日此举惹来长安那位的迁怒?”
“嗤……”
刘幽求高深莫测地一笑,满不在乎道:“长安的那位?老刺史您直接说来俊臣不就成了吗?本官也不是没有跟脚之辈,未必就怕了他!嘿嘿,实不相瞒,我这武荣县令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马上要往别处任职了。”
冯朴一听刘幽求这话,已然听出对方必是有所倚仗,顿时好奇问道:“不知刘县令高升何职啊?”
刘幽求漫不经心道:“也谈不上什么高升,不过是小小的大理正而已。”
小小的大理正?还尼玛“而已”?
冯朴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刘幽求太特么装逼了!
在场其他兴许不太熟稔大理正一职,但他冯朴这个老官油子岂会不知?
大理寺主管中央百官与京师徒刑以上案件,虽然不如六部,却也算是朝廷最为重要的部门之一了。
大理寺的正官为大理寺卿,就是“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秩从三品。凡有特别重大的案件,由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
大理寺之下,设大理寺少卿二人,为大理寺卿的左右手,处理大理寺日常工作,秩从四品。
大理寺正,掌议狱,正科条,亦秩从五品。大理正,仅屈居于大理寺卿与少卿之下,若卿下少卿不在时,由大理寺正总持大理寺事。
所以,大理正是大理寺的重要骨干官员,作为大理寺卿的重要手下之一,实权很大。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
冯朴微微有些酸意地说道:“大理正乃是从五品下的职司,刘县令四十不到就得衣朱紫,实在是可喜可贺。”
一旁的崔耕也是暗暗琢磨,刘幽求踏出了从普通官员到高级官员的重要一步,又和卢雄一道前来,看来这次升迁是跟上官婉儿有关了。
有上官婉儿照拂,难怪这货刚才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有跟脚,未必怕了来俊臣!
不过刘幽求跟自己毕竟是友非敌,他能有此擢升,也是可喜可贺之事。随即他又端起杯盏,与诸人说道:“哈哈,先是子昂兄擢升肃政台侍御史,再是刘县令迁升大理寺正,真是好事连连!来,我们大家再满饮一杯,恭贺刘大人的升迁之喜!”
“恭喜刘大人!”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锦上添花人人爱,诸人自是一番举杯遥祝。
堂屋中,一片欢畅。
……